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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位进过村的大夫口中我得知最先出现病症便是牧平村,后来蔓延到了四周的几个村庄,本来几天之内病况得到了控制,可后来疫病又疯狂的蔓延开来,用那人的话来说,那些被封的村庄已经变成了一个一个的乱葬岗,里面所剩无几的人也都在等死,我不知道秋绝为何要进去,他不像是那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人!

送走了老弱病残,剩余的都是一些或死,或奄奄一息之人,街上顿时空旷安静了许多,他们虽逃过了瘟疫,但却逃脱不了饥饿与寒冷的索命,一个地方不会无故的发生瘟疫,而且既然已得到控制,气温又如此之低,疫病更不会突然疯狂蔓延,我们在街上游走着,询问了许多人,都找不到有关疫病来源的任何线索,若不是顾忌到身边的人,我此刻真要抓狂了!

“啊——”

前方传来了几声尖叫,引起了这边人的注意,我们快速朝那尖叫之声走去,只见那处的人都疯狂的向这边涌来像是在逃避魔鬼的索命般惊魂失措,被狂涌而来的人挡住了去路,我示意身边的人抓住一人,问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

“前…。前…面那人…染了瘟疫…。他…他…”见他冻得口齿不清,一双腿仍然急着要逃离,也便松开了手,随他而去,一瞬间,他便瘫软在地,惊恐地望着前方,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方才拥过去的人,在街道的尽头,被那些守着的人全部杀害,刹那间,空气被染成了一片片触目惊心的红色,我再也忍不住胃里翻腾的恶心,只觉得一股极酸的苦水从腹内狂涌而出,胃里顿时像被掏空了般难受,我再也承受不了身体的重力,却被后面的人扶住,道:“这个时候守卫一定要严,若是疫病再往北去,后果不堪设想。”

我稳了稳身形,强迫自己站立起来,说道:“我没有事,去前面看看吧,大街之上怎么还有人染了病。”

只是,我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后面跟着的几个人拦住,急切的劝道:“姑娘,这种病传染的极快,不能过去,应该将那里封闭。”

“是啊,陈大夫说得有理…。姑娘,不要逞强!”

哎,又要逼我拿出玉佩么?在外面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染病的人,这对我们找出控制治病的方法有着莫大的帮助,我放慢叫不走了过去,给自己心理做出了准备,但看到那靠在墙上的那具尸体之时,头,立刻撇了过去。

那人全身溃烂,长满了脓疮,死相及其狰狞恐怖,他的脸上已变得血肉模糊,身上其他地方已发紫发黑,堪比欧洲中世纪的吸血鬼,我根本就没有勇气进一步靠近。

我讨厌自己的怯懦,紧握着拳头,压住心中翻滚的恶心,一步步挪近,才发现那具尸体旁边到处都是秽物,还有蠕动的白色的蛆在啃食着他的尸体,那一瞬间,我终于明白了,这是黑死病,又称“鼠疫”,那个在公元六世纪肆虐与地中海之地的疾病,曾经令一个繁华的地方在一夜之间变得哀鸿遍野的疾病。人死之后身体会呈显黑色,全身腐烂,故称为“黑死病”!

大学里,我虽没学到什么东西,但这些具体的骇人病例,还是熟悉的,那些病菌主要是通过人的皮屑,排泄物,以及唾沫传播,速度之快十分惊人,我真处于震惊之中,后面的人快速跟了上来,问道:“姑娘,怎么了?”

我在他们一群人中找到了清晨的那位大夫,问:“你们知道这是一种什么病是么?”

“应该是鼠疫,鼠疫可是绝症,可此处气候寒冷,甚少出现老鼠,真不知…。哎!”他摇摇头,一副天塌了下来,无奈的样子。

我接着问:“你说,病情曾得到过控制,可一段时间后又加剧了,这是因为你们只注重控制病情,而忘了防御,这是鼠疫不错,诚如你所说,此处并没有老鼠,你们若是找不到疫病的来源,病人服再多的药岂不是徒劳?”

之间所有大夫眼中闪过几丝鄙夷之色,也是,他们这么多德高望重的名医都毫无办法,我确实有点不自量力,无奈我手上有秋绝的玉佩,他们也不得不从。我目光快速扫过那几人,只见他们都满脸不屑地问道:“姑娘有何高见?”

我没有正面回答他们的话,反而问道:“塞北的山上是有许多天然的窑洞?”

他们支支吾吾不说话,敷衍之情溢于言表。

这种表情让我想起了当日在怀都皇宫,一朝臣子毫无表情,居高临下几番辱骂于我,我回首,望着街上倒在寒九之地的许多人,早已不知是活着,还是已经成为了尸体。

抬起哀怨的眼神,正好瞥见前方而来的晋致,我将颤抖的手缩进袖中,一阵眩晕猛的袭来,胸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狂涌而出,接着只有一丝腥甜蔓延开来,还好,被我强咽了下去。

蓦然睁眼时,我脸上再也寻不到半分哀伤之色,而是一片寒光,正好晋致已来到了眼前,我抬高声音问道:“你们侯爷怎么对待不听话的属下?”

感到一片目光齐刷刷地从我身上转移到他身上,晋致愣了片刻,而后脸上浮出一抹不明其味的笑意,温柔道:“也没什么,轻点一掌毙命,重点的嘛也就是,先折磨个两三日,再让其穿肠而亡。”

我打了一个寒战,这个人…。不愧是秋绝的手下,突然,脑中飘过一副熟悉的身影,我同样回笑道:“当初多谢你在君忘归买了我一个自由,虽然是秋绝的命令。”

他依旧在笑:“不谢!”

气氛缓和了些许,我再次将目光转到身旁的站着的十几位所谓的“名医”,只见他们都颤抖着眼珠子,“喀左山下确实有好多窑洞,姑娘这是…。”

不是知己,也懒得和他们解释,我转身问晋致:“喀左山离这里大概多远?”

“十几里路,来往只需半日路程。”

“那里有许多天然的石灰,可以消毒,呃。可以抑制病情的传播,你派十几人去那里取些石灰,洒在这些街道和未感染的村庄,再者,下令将所有染病而亡的尸体焚烧。”

我面向那些太医:“你们照顾一下其他尚未染病的村庄,密切注意他们的饮食,然后将街道上的秽物全部清理,吩咐其他各村注意卫生。”鼠疫的传播最有效的途径便是呼吸道。

力气似乎有些透支了,从早到晚,除了早上那些果子,我几乎未曾进食,晃了晃虚弱的身子,我抓住晋致的手,颤抖道:“天色很晚了,我们先回破庙吧。”

城外也只剩下这一个颓败的城隍庙可以遮蔽风雪了,晚上回去时庙里满都是那些有家不得归的村民,望了满目狼藉的一片,示意大夫门照顾好那些村民,我再无半分力气,浑浑噩噩的爬上马车,胸口的强压的血腥再也忍不住强压,一涌而出,染红了那洁白的棉绒。

从姬月城出来之后,我的身体便发生了重大变化,曾今虽虚弱,可也不至于如今这样不堪一击,为什么会这样?

平日里住在破庙中好歹也能生点火取暖,马车上就如同一个冰窖,加之又寻不到食物,我现在真真落魄到了饥寒交加的地步,再加上肝脏之处犹如针刺般的疼痛一波一波袭来,我有些失去了知觉。

秋绝,你不是无所不能么?为何要将这么一个烂摊子交给我?萧益…。想到那个温柔如清泉般的男子,我的心就揪得难受。

这一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熬,我又做了类似的梦,梦见自己躺在他的怀中度过了一夜。清晨,下车时,无意间瞥见车座上放了几个果子,我一把抓下,惊喜的冲下去,正好望见几个守卫走来,我激动得问:“你们又没有看到一个人?”

我这样子大概有些骇人,他们惊慌的后退,可语气里却不带一点色彩:“姑娘说的是哪个?”

“给我送果子的呀!”

“回姑娘,这些野果是晋大人寻来的!”

原来不是他…。

“姑娘,你没事吧?”

掩起神色中的哀伤,我接着问:“村民怎么样了?石灰有没有运来?”

“已经运来了几车,昨夜都按姑娘的吩咐扑到了村里!”

“告诉晋致让他仔细盘问村民,务必找出疫症的来源,另外,找几位大夫过来,我有事要问。”

我找大夫了解了许多鼠疫有关的知识,向他们询问了之前治疗鼠疫药方中各味中药的作用,让后让他们再仔细研究,毕竟我不通医理,关键还是要靠他们。这两日,听回报的人说,我们终于止住了疫病的蔓延,短短两日,竟感觉自己一辈子都没做过许多事情。除了那些村民,我们几乎都没有人休息,不停地寻找药材,搬运石灰,这些事情虽然费力,但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焚烧尸体是最为艰难的一步,因为我们还为行动时,变有一大拨的村民哭喊着,让他们的亲人安息,在他们眼中,火化尸体,无异于将人挫骨扬灰,可若不尽快处理这些尸身,病毒又会疯狂的蔓延,可那些村民完全沉浸在了丧失亲人的痛苦之中,哪里听得进我们的道理。

无奈,我毅然地让晋致派人将村民拘禁在一处,然后在破庙的附近,架起了许多枯枝,火化了近百人。

我永远记得那一刻,天色灰蒙蒙的,四周都死气沉沉。城皇庙里村民哀伤悲愤的哭喊充斥着整个天际,染红了塞北的天际。亲眼看着他们的亲人尸骨无存,我想这是最令人刻骨民心的痛,我知道这种行为彻底激起了民愤,所以,平日里,我尽量避免与他们接触,好在终于控制住了疫情。

或许是因为我的方法起了效,如今,那些大夫同我说话的口气多了份震惊,已过了三日,外面的情况基本上得到了控制,因此,我召来了他们许多人,犹豫了一下,说除了我之前一直没说的决定:“疫病的源头不除,然后你们谁愿意进牧平村寻找疫源?我知道进去了,也许出不来了,可…。”

“侯爷都在里面,我们又有何惧,姑娘请吩咐!”一听到我说道死亡支支吾吾的样子,当中立即有人愤然打断,于是个个都摆出一副正义凛然,视死如归的神情,我不愿他们进村送死,可此时决不能心软。

“你们放心,明日等到新药和粮食运来之后,我也会进去,你们倒也不用进去这么多人,石灰和次氯酸钙,这些多可以消毒杀菌,减少病菌的传播,之前我以为问题一直出现在饮食之上,后来经你们盘问,这个地方民风粗犷,我发现这处的人打都不讲卫生,甚至有人常年不沐浴,你们进去首先去查找村内哪里有苍蝇,白蛆横生之处,都要铺上石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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