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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倒是出乎我意料的顺利,塞外条件虽然及其艰苦,可它也有自己得天独厚的优点,便是,无论什么季节,树林里都有许多四季如春的大树,结着金灿灿的果子,村民靠着的野果充饥,虽然因焚烧尸体的事给村名心中留下了一道很深的阴影,但疫情的蔓延明显得到了抑制,他们没有前两日那般惊慌了,大夫门也着手开始研究新药。

他们之间有一个姓颜的老大夫,在那群人中应该算是德高望重的,因为其他的人待他都比较尊敬,很奇怪,之前我对他一直没有什么印象,因为,在那群大夫反对我治理瘟疫时,他只是站在后方,不发一言。

这几日,在研究新药方面我是一窍不通的,都是他在领导着那些人,他给我的第一个印象便是在两日前。

两日前,我以为,焚烧尸体的事村民心中有怨愤,但也能理解大局,至少,我觉得,他们应该是感谢我的吧,毕竟,我救了他们,可当我鼓起勇气,迈进庙门的一刻,我才知道我想的多么天真,错得多么离谱。

我真怀疑,那时,若不是晋致护在我身前,恐怕我会被他们撕成一片一片的。

不过,我不曾想过,那群大夫中,会有一人在那件事上,赞成我的立场。那时,我觉得心中憋屈无比,可流不出一滴眼泪,可愈发觉得手不住的颤抖。

当自己的行为明明是正确的时候,太多人反对,到会让人慢慢开始质疑自己了。

两日前,见到那些村民对我恨不得生吞活剥的样子,我心中为他们的不知好歹憋屈万分,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多管闲事,尤得他们听天由命得了。

我冲出破庙,站在塞外的草地上,望着遥远的天际,难过万分,从小到大,我的父母从不让我受这种委屈。

“洛姑娘,行事果断利落,很让老夫佩服啊。”

微风吹的我的发丝有些凌乱,将额前的头发绕道耳后,转身,望着一个陌生的身影,苦笑:“你说什么,本就是我自己太固执了,或许还有更好地解决办法。”

“没有!”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威严沉重,“鼠疫是最难缠的瘟疫,要杜绝,便要狠得下心!”

我诧异的望向他,才开始注意到他头发已花白,眼角虽爬满皱纹,却丝毫不掩他眉宇间的沉着冷静,他应该那些大夫中的一位吧,我才知道,这个时候有个人能理解自己,那种欣喜的感觉,譬如在冰天雪地里,得到一块温暖的炭火。

他观察了我少许,捋了捋浓密的虎须,睿智深沉的眸中透出几分满意,唇角悄悄勾起,道:“侯爷果然没看错人。”

“什么?”

轻笑一声,他慢慢走到我的并排,望着远方的落日,道:“姑娘,你眼下的天下是什么样的?”

没想过他会问我这么高深的问题,我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

“姑娘从怀都来,那里繁荣昌盛,姑娘从怀都途径江南,再来边关,见到的,大都也是百姓安居乐业,因为怀都有九王爷,江南有侯爷。姑娘可知道天下五分,除了这些地方,到处都是百姓流离失所,鬻妻卖子,骨肉分离,姑娘眼中的盛世,实则是一个乱世。”

“然则,姑娘可知,结束乱世的最好的一个办法是什么?”

“是…什么?”对于眼前的老者,我有一种从心中发出的尊敬。

“那便是暴力,以暴制暴,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而在盛世,则需要一位仁君,侯爷自小寡言少语,看似凉薄无情,但他却是最多情的人。”

我愣了几番,想表明自己的立场,一时不知如何称呼他,“…为什么你要和我说这些?”

他神色变得慈爱起来:“呵呵,老夫姓颜,今日说得多了,姑娘别见怪!”

……

而在一日前,颜大夫在众位大夫的反对之下,以身试药,却毫无起色,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位医者的仁爱。

坐在枯树桩上,我拉回了思绪,望着天际的那抹红霞,不知为何,虽然事情都没有解决,我却从未这般清晰过。

今日是缺月,以前,不知是谁过,大部分不幸事件发生时间的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在月亏时候,抬首拍了拍额头,轻轻自嘲了一下,不是才安下了心,怎么又胡思乱想起来了。

而且想起了这么多夜晚的温暖,我越来越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了,我知道,没到夜晚我熟睡时,他都在我身边,拥我入睡,只是每次我都那么不争气,睡过去了。

是他,一定是他,我的萧益…。

听到后面有靠近的脚步声,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跳了下来,他们告诉我,三日前派人去南曲宫取的物事拿来了,那便是我的手机,它一直被我遗忘,里面有一些我在大学里拷贝的治疗一些疾病的药材,不知道有没有鼠疫,也不知道手机还有没有电。

取过了手机,还好有电,不过也只剩下最后一格了,我翻出文件,快速寻找了几个关键字,关于鼠疫的却只有那么几行:

黑死病,又称鼠疫,有腺鼠疫,肺鼠疫,败血型鼠疫几种类型,治疗鼠疫的中药最主要的成分是生石膏。

生石膏,不就是硫酸钙的水合物么?这真是天大的一个好消息,因为,这种物质就大量存在与喀左山上的窑洞里,并且,这两日的研究的药方里也从未听过有石膏这一味药。

我兴奋地冲进庙中去找颜大夫和研制,告诉了他们我心中的想法,还好颜大夫信任我,加了这一味药。

“还有。”我抓着晋致,接着说,“我知道病原所在了,以前我太在意他们的饮食,病原便是他们身上的衣物,塞北之人以打猎谋生,衣物都是尤动物的皮革制成,而鼠疫便是极易通过这些动物传播,等安顿好了外面的这些人,明日,我们便进村去。”

他眼角向上一挑,放出睿智的光芒,神色没有太大的波动,似乎对我的话并无多大的诧异,这可是我想了两天两日才想清楚的事,好吧,我只能说,他是秋绝的人。

加了生石膏之后,药效确实提升了不少,不过颜大夫的反应,让我有些诧异,他自然是开心的,给我的感觉便是他似乎为一件艰难的事徘徊了许久,终于放开心一般,不过他应该开心的不是么?

最后一个晚上,新月弯得似一把尖刀,夜晚,黑漆漆的,我又开始觉得不踏实起来,此刻,我说不出心中的感觉,前两天没有解决方案时,我也没有感到这般不安,大概是对两日前的事心有余悸吧,那日之后,我再也不敢踏进破庙半步,这两日大都靠山里的野果果腹,我自己也不清楚吐了多少次。

四周浮动着冰冷的白雾,每次睡眼惺忪快要睡着的时候,我都掐着自己的胳膊,就像当初的长离一样,今晚,我一定要见到他。

闭眼假寐,我心中忐忑不安,他夜夜都来,却在我睁眼时又消失无踪,萧益,我知道是你,为什么你每次都不见我?

夜,愈发的深,我似乎听到遥远的天际传来了几丝凄厉的怪鸣,在我仔细去听时,又消失无踪,晋致他们休憩在破庙内外,我一个人蜷缩在马车的一角,冷的发颤,不知等了多久,知道凌晨的一丝曙光透过车窗投射进来。

我不相信之前的感受是一个梦,在塞北如此冰冷的天地里,之前的多少个夜晚,我从未感到寒冷,可这一夜,我不知是如何熬过来的,没有了往日的安心与温暖,只有全身的恐惧与寒冷,萧益,你为什么不来了,我很害怕,我又听到了几丝凄厉的呜咽,和在姬月城见到那个女鬼之前所听到的声音如此相似。

冷!

就像万把冰锥同时刺进骨中,使得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般,我会觉得血管中流淌的再也不是温暖的血液,而是一条条带着锋利锯齿的毒蛇,它们无时无刻不在疯狂的噬咬着我的内脏,冰冷的刺痛翻江倒海般传来,一阵一阵地,我只知道无论怎样掐住自己的手腕,或者就算要咬破嘴唇,也丝毫不能减轻全身的疼痛。

感到手腕好像被谁握住,我睁开眼睛,却是一片空白。

“洛姑娘?”

是晋致的声音。

“洛姑娘!”

他在晃我的肩膀。

“她似乎中毒了。”是另一个苍老的声音。

我想张口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一个音,除了牙齿碰撞的“嗒嗒”,我听不见任何声音。

这痛,撕心裂肺,只知道醒来时,脑中像灌了铅般沉重,头上插满了银针,满身粘糊糊的。

晋致握住我的手,担忧的问:“你醒了?还好颜大夫暂时帮你止住疼!”

我抖了抖唇,声音细若蚊蚋:“我…。怎么了?”

只见颜大夫挥了挥手,示意晋致先出去,神色忽的严肃起来:“姑娘何时开始出现心脉绞痛这种症状的?”

他的话吓到我了,我激动得用手撑坐起来,问:“什么心脉绞痛?”

他扶住了摇晃的我,颜大夫接过我的手腕,中指搁在上面探了探,闭目深思了片刻,猛然睁眼,苍老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洛姑娘的心脏有衰弱的先兆,乃药物所致,应该是中了毒,姑娘可曾听过‘离笑’和‘奇鲮香木’?”

听他这么说,心里突然轻松了些许,曾有人说过我走过阴间人世,是婇阴之身,我几次中毒之后都毫无半点事情,我怎么可能中毒,可方才的疼痛又是怎么回事?

我扯开脸皮,笑了笑:“颜大夫,你说什么?我的身体似乎对毒物有种抵制作用,我曾多次中毒,虽然当时痛苦难忍,但最后都化险为夷。”

颜大夫挥了挥手,挪步示意晋致过来,扶住我,重叹了一口气,道:“世上还有这种事?那是老夫孤陋寡闻了,姑娘身子虚弱,好生休息吧!”

他这么说,我松了一口气,这两日靠野果果腹,大概是吃了有毒的果子,才会在体内有所反应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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