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笑”与其说是一种剧毒,不如说是一种巫蛊。而世间唯一的解毒方法便是靠属性至阴的女子吸取此毒的母体,一年个月之后,再用奇鲮香木的里根彻底清除余毒。
所谓至阴的女子本是世间的一个传说,可秋绝的毒,确实已渡在了我的身上。只是奇鲮香生在深海底部,且多数无根,奇鲮香木之根的稀少程度根绝对能比得上凤毛麟角。
“离笑”既然已经在我身上,为什么秋绝依旧老是纠缠于我,难道颜大夫信中的解毒方式有问题?还是与奇鲮香木有关?
当初在江南,我曾为萧益挡过一刀,在君忘归,中过鹤顶红的毒,之后又误入鬼域,我原以为这些的一切都与什么“婇阴”有关,如今看来,秋绝做这些事的目的是试探离笑之毒是否已经全部转移到我的身上吧。
只是,说我是婇阴,说我百毒不侵的人却是萧益的母亲,可她,为什么要骗我?
颜大夫说过,深中“离笑”之毒,最多活不了半年,便会化作一滩血水,而我体质特殊,身体竟能与离笑抗衡,那毒,在我体内蔓延的速度十分之慢。
这么说来,秋绝若真中过毒,也应该是在我穿越过来的前半年之中,可月雁那日说,他十年前就在寻找婇阴,难道他十年前便知道自己十年后会中毒?
慕兮说月青和月雁也来了边疆,可我从未碰到她们,月青我尚能理解,月雁来找萧益作什么?
这两日,我脑中冒出一个一个的疑问,恐怕前世的我一生都没思考过真么多问题。
今日傍晚,正是萧益与萧烑皓对峙的时候,他让我呆在营帐之内不要乱跑撞上边国之人,他虽说有办法处理萧烑皓的事,我不放心,换上了士兵的衣服,还是偷偷跟了出去。
外面狂风大作,天色昏沉沉的,浓重的乌云压得人心情格外的沉重。
他们的谈判场所看起来竟像一座巨大的刑场,目光所及之处是数十根用木柴堆起来的火架。
我偷偷挤进萧益的兵队里,远远地望着他。
他坐在火架对面的高台之上,一手举着下巴,眺望远方。
随着几声嘹亮号角的响起,萧益站了起来,双手负后,向前迈了一步。
“九弟,为兄知道你与洛姑娘情深似海,如今也不勉强你交出她,只要你退出边境,交出靖朝的玉玺,为兄的武将便誓死守卫塞北!”对面的远方响起了萧烑皓的声音。
初听对方的五王爷说出这句话,我震惊了一会儿,倒不是我有多看得起自己,只是他当初花费那么多经历拿我威胁朝廷,怎么如今有这般轻易的放手?
“五皇兄同本王开玩笑么?你如今同边国勾结,玉玺交给了你,靖朝还在么?”
“九弟如何不明白,当今天下四分,终会统一,本王同边王合作,他日君临天下,父皇留下的江山便可万古长存!”
“痴人说梦!”
“愚忠萧烑诏,想要守住靖朝,才是痴人说梦,你若不交出玉玺,本王麾下的十万大军将同边国的将士踏平塞北,你能拦得住么?”
萧益挥手,打断萧烑皓的劝阻,而是厉声质问站在五王爷身后的数十位大将道:“各位将军的意思呢?”
全场一片寂静。
我一直不明白的一件事就是为什么人太聪明之后就会变得比三岁小屁孩儿还好骗,那个边王如此变态,一看就不是个值得合作之人。一个女人就答应了和敌国合作,亏得那个萧烑皓那蠢货还如此相信。
若边国的边王说的是真的,只能说他真如传说那般,是个纵欲过度,只靠下半身思考的人,不过,我老觉得他不像是这种没脑子的人。
不过往深想一点,我也想不出什么名堂。
突然身后有人推了我一把,我没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一点,那人又在我肩上拍了拍,我皱眉回头,愕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晋致站在了我身后。
我正张口要问,他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并示意我看前方。
士兵押解着一群老弱妇孺,在萧益的手势下,纷纷将他们绑上了火架,萧益,他要干什么?
风很大,火把一扔,火势便以惊人的速度壮大,浓黑的咽气遮盖了我的视线,可我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萧益在烧人。
是的,萧益在烧人,他在烧老人和小孩。
“其实你的九王爷也挺残暴的嘛,用边关将领的家属,一群老弱妇孺威胁萧烑皓手下的大将!”
我瞪了他一眼。
原来这就是萧益的办法。
“那你还老嫌弃侯爷,真是…呃…。那个…洛雅歌,你别走啊…。”
晋致跟在我后面,一边拉着我的胳膊,一边嘀咕:“你知道不,怀都周边的三省农民叛乱,靖朝如今内忧外患…。”
我心中咯噔一下,刹住脚步:“你说什么?”怀都那里不是一片太平么?怪不得萧益会用如此极端的方法急于守住边塞。
晋致走到我面前,嗤声不断:“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嘛!”
我呼了一口气,紧绷的脸一下子轻松开来:“那你觉得那些大将会就范么?”
“恩…。”他食指盯着下巴,斜眼思考了片刻,不确定的答道,“不好说,那要看在他们心中权利与亲人哪样重要了。”
我接着往前走,随意的问:“这种大事怎么不见你家侯爷?”
“啊?洛雅歌,我很想问你一件事。”
……怎么跟秋绝一个样,老是答非所问。
我脱口讽刺道:“你和你家侯爷这么自以为是,还用得着问我问题么?”
他似乎并不在乎我的冷嘲热讽,继续开口:“你知道我不喜欢你,可为什么你不讨厌我呢?”
这家伙有些自恋,我探索性的问:“你怎么知道我不讨厌你?倒是你,你不是厌恶我么,今日又为何巴巴的跑来找我问这些话?不过,我是真的不讨厌你。”
望着他险些扭曲的脸,我笑着解释:“你别误会,我只将你当弟弟。”
其实平常他要是听我这样说肯定会翻脸,今日,他到只是瞪了我一眼,就低下了头。
我猛地顿住,发现自己已竟不知不觉跟着他走了许久的路,突然记起萧益叮嘱我不要乱跑的话,我追上晋致,告诉他我要回去了。
他诧异的眸中闪过一丝愧色,低头不语,很久,才开口:“那我走了。”
“你快回去吧,免得被你家侯爷知道了,我可不想再跟他扯上什么关系。”
他犹豫的点了点头,还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那你小心。”
我嗯了一声,他才不放心的走了,只是到半路,又突然转头,嚅嚅嘴唇,又似要说些什么,不过最终只叹了口气,便离去了。
狂风吹得我的脸有些抽搐,想起之前秋绝在曲宫和我说的话,现在又不见人影,他到底在玩什么名堂?
萧益一人势单力薄,能掌控那些局面么?
我有些抓狂的在路上走着,尽量不让自己想些莫名其妙的事,脑中又不断冒出晋致和我说的那些奇怪的话,望着这个陌生的地方,我加快了脚步朝萧益扎营的区域走去,只是,我刚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时,就只听“砰”的一声,然后,我就被不知道是谁的人敲昏了。
迷迷糊糊要醒来之间,就听到那酥麻得令人骨头都要化掉的声音,我皱皱眉,除了变态,有谁能发出这么妖娆尖锐的嗓音。
我又被边王抓到了。
萧益那里的守卫如此严密,怎么这么简单就将我抓来了?
想起在我被抓来前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人,我说将他当做弟弟的那个人,心中顿时凉的发寒,是他将我引出了萧益的守卫区,将我送入边王的虎口。
呵,每当看到晋致那张酷似我表弟的脸时,我就忍不住的感到亲切。忘了他是秋绝的人,更忘了在牧平村外,他在我面前演了七天的戏。
……
“小狐狸,我晓得你醒了,还装睡。”听完这嗓音,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正考虑要不要睁眼,便感觉他的手突然将贴了上来,遮住了我的眼:“也罢,你先呆在这里吧,本王就在隔壁。”
等没了动静,我打开眼睛,就看不见一个人了,四处逛了逛,透过镂空的的木窗,隐约可以听见有人交谈的声音,我将耳朵往里凑了凑。
“宸侯果真守信。”变态边王的声音。
“本侯不想多废话,将东西交出来。”秋绝的声音。
“东西在边国皇宫,三日后必定给你。”
“最好别耍什么花样,否则本候让你灰飞烟灭。”秋绝的声音。
“好吧,宸侯果真是爱美人不爱江山,哎,可惜,小狐狸的毒再也无解了。”
……
余下的话我再也听不下去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一直在被一只外表温润内心嗜血的饿狼噬咬,而我,虽然疼痛,却懒得去反抗,任由着那饿狼,得寸进尺,将我啃得体无完肤。
我虽不知他们说的是什么东西,但是最清楚不过的事便是,秋绝拿我和边王交换他所需要的东西。
我就该这样任他摆布么?呵,他太高估我的忍耐力了。
气氛的发抖的身子突然被人从后抱住,我右手肘使了一防色狼的招式,他疼的闷哼一声,我怒斥道:“滚开!”
“呵呵,本王滚了,你还去找你的宸侯?”
他见我不理,又接着问了一句:“还是去找九王爷?亦或是直接让本王宠幸你?”
“咳咳,雅歌一届青楼女子,实在配、不、上、您的宠幸。”我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么几个字,心里恶心的直发毛。
“对了,你方才交给秋绝的是什么东西?”
“奇鲮香木。”
我讽刺一笑,果然是这样的…。
突然想起萧益,温润清明的脸在我脑中越来越清晰,我惊恐的问道:“你要用我威胁萧益?”
“不错。”他笑着打探着我,一双勾人的眼睛泛着昏暗的光。
“你…。”我颤抖的伸手指向他,却被他握住手指。
“本王想看看那位九王爷有多爱美人,对了,小狐狸可听说过红渊一族?”
“红渊仇?”貌似听月雁说过。
“你知道?”边王满含深意的忘了我一眼,突然话锋一转,轻笑了一声,然后就对外面的仆人吩咐了这么一句话,“将她交给五王妃处置。”就大步流星的踏出去了。
就这么简单放过我了?我有些不敢相信,不过,他确实走了。传说边王喜好美色,他今日的行为确实让人费解,足足的像个gu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