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秋绝去了他住的地方,一家空荡荡的客栈,除了他,再无其他客人。他带来的人不多,我让月青和慕兮回客栈里等我。
我开门见山,“萧益手中已没了凤玺,我知道你能平息暴乱。这种时期,你可以和萧益合作。”
“我倒真没想到他会将凤玺交给边王。不过夫人这么说是真的想本候与他合作还是单一的想我帮助他?”
我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道:“听上淮的百姓说年年都是你救济他们的,但你清楚,这是一个无底洞,任你富可敌国,最终也无可奈何。”
我知道我的话说到了他的心中,他忧心的站立起来,走到窗前,声音中有了许多无奈,“如今正值乱世,又连年农宅,本候从不相信天命,可如今怀都周围三省四县都是这番情形…。”猛然,他话锋一转,负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着,发出刺耳的咯咯声,“若是让本侯知道幕后黑手,本候必将他碎尸万段。”
“那…。你查到了什么?”我紧捏着拳头,紧张的望着他,若他查清楚了这些事,我便没有了求他的资本。
“还没有眉目!”
听到他的回答,我松了一口气,于是缓缓走到他面前,由我认为很淡定的声音说道:“你和萧益的目的都是保住朝廷,可他手中已经没有了玉玺,你应该知道他的身世在怀都已引起了怀疑,只要你帮他,半个月之内我帮你查清农田干涸的原因,但我需要你的人手帮助。”
“哦?夫人可是查到了些什么?”
“没有查到什么也不敢来找你谈交易!”我信心满满的告诉他。
秋绝懒懒的迷奇那双凤眼,道,“你要我如何帮助他!”
我绕至他前面,对上他的眼睛,一字一字道:“靖、朝、的、兵、符!”
“当然,”在他神色有所改变之前,我紧接着道,“只需要一半,另一半的兵符你自己留着。你该知道没有萧益的帮助你也难以取得兵符。只要你同萧益合作,平息暴乱,取得兵符,我便帮你查清农田之事。”
“的确是个诱人的条件。”
“那你意下如何?”
他勾起嘴唇,有丝惊喜地道:“好,我让晋致过去帮你,希望半个月后夫人能顺利的拿到块兵符。”
我答,“也希望半个月后你能将幕后黑手碎尸万段。再见!”
在我踏出门的一刻,秋绝叫住了我,我本以为他还有什么要求,却只听他冷冷道:“夫人,你是我的,没有人能够得到你!”
你妹的…。
“神经病!”我轻哼一声,也不知他听没听见,就走出去了。
其实十五日查清事情对我来说还是挺有难度的,只是为了稳住秋绝,我没有法子,萧益在朝廷的形势危急,尽早拿到兵权越好。只是那时我还不知道,南曲宫的江湖势力之大足以威慑住朝廷。
日子还是照样过着,两日后,萧益没有来找我,我虽失望,却更多地是担忧他的安危。
原本以为十五日不够,却没想到因一个偶然的发现,第五日我就发现了问题所在,这倒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翌日,我便让晋致找来了秋绝。自己和另外一些人在田地里等他。
不过,他今日的心情似乎颇为不错,见着我就眨巴着一双凤眼,道:“夫人,你真是一块让人舍不得放弃的珍宝。”
我翻着白眼,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首先给他打了一剂预防针,“你必须先清楚一件事,这件事情虽然能查的清楚,但那些土地肯定是毁了,你应该清楚此绝非天灾,而是人为,此地之所以寸草不生,是被进入了大量有毒物质。”
秋绝耸耸眉毛,“我也曾想过,只是要神不知鬼不觉毁坏数个省份的田地,怎么可能?”
“这些事不需要人做,方法只有利用地下运输,将酸液引进农田上游的河中,从而慢慢浸至土壤。”
他凤眉一展,似瞬间豁然开朗,紧接着道:“地下运输?那有毒的物质是什么?要造出能毁掉几个省的毒物怎么可能。”
知道他会疑惑,我伸手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接着道:“这种有毒物质并非专门造出来破坏土壤,它应该是一种产品的废液。”
“什么产品的废液会有如此大的毒性?”
哎,是酸性,解释了他也不懂(某人得瑟之中)。
瞟向这一望无垠的荒原,我的心也跟着沉重了起来,如今这块土地要恢复到过往的绿叶匆匆,每个百来年是不可能的。回过神来,我缓缓的吐道:“是炼金厂,你知道每个国家的货币都会用金子打出规则的形状,最初开采的金矿要经过酸性物质的浸泡,方能溶解提炼…。”
“本候明白了,怪不得受灾的省份四面傍山,他们就是将那些废液导入山上,再通过挖地下通道,使这些毒物顺流而下。”我还没说完他就得出了正确的结论。
“大概就是这样…。”
干涩的风沙沙的吹过后,瞬间,一片死静。
秋绝的神色已然铁青,死一般的脸上不见任何血色,他似乎在思考到了什么,猛然回身,吩咐后面的随从,道:“而等沿山悄悄搜寻,切莫打草惊蛇。”
“是!”他们恭敬的回答完,就在“咻”的一声之后已经远去,这办事效率可真够高的。
想起了他方才的一句“莫打草惊蛇”,我冲上前去,质问道:“到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还不打草惊蛇?你不是一直想将严惩幕后黑手么?”
“你做这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为了帮他拿到那半块兵符,是吗?”他的头缓缓向我靠近过,那犀利尖锐的目光直射我而来,“若不是这样,你根本不会帮我对么?”
我恐惧的后退,被他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吓到了,“不…不是的,你答应过我要—”
“放心!”他厉声打断我的话,似乎是在咬牙切齿的说道,“本候自会守信。”
呼!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守信就好,待回过神来,却发现他已怒气冲冲的离去,是的,怒气冲冲,MD,老娘招惹你了,过河拆桥的东西!
……
处理完这些事,还有一些事情我必须要弄清楚,再见到萧益之前我必须要查明白。只是后来的这些事情容易查的多了,古书的典籍上都有记载。
慕兮和月青还是照样跟在我身边,那日,我找秋绝借了些人,晌午,约了月青在酒轩喝茶。她有些受惊若狂,早到了半个时辰。
我请她坐下,便开门见山,“我们之间有些误会也需要解决了,告诉我你当初留在君忘归的目的是什么?”
“我和月雁的父亲是子桑家的旧臣,却被朝廷奸佞李奉,也就是你那位好友李若蹇的父亲害死,那时,我们恨透了萧家。我们姐妹查到了君忘归是李奉所有,那些奸臣都在那里谈论国事,于是我们冒充月雨的姐姐,进了君忘归,妄图抓住他们的把柄,只是…。却查不到半分有利的信息。”说到最后,她竟呜呜抽噎了起来。
啧啧,多么动人的一个故事,假的虚伪!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你恨朝廷,却爱上了萧益是么?”
“嗯。”她抽泣着点了点头,又顺带划下了几行清泪。
靠,配合的倒挺好,你难道听不出我口中的讽刺与不屑么?
我接着问:“那你们跟秋绝是什么关系,当初他为什么会送我去君忘归那种地方?”
“当初我和月雁提出要为侯爷去君忘归作内应,他根本不屑,那日君忘归里的花魁失踪了,他便将你带了过来,让我们照顾你。其他的我也不知…。”
想起过去在君忘归里痛苦的回忆,我在心中不断的嗤鼻,你们照顾的可真好啊。
“算了,不跟你废话了,把奇鲮香木交出来。”
她惊讶的望着我,扑闪着一双无辜的睫毛,颤抖的道:“姑娘,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装傻是吧!
我微眯着眼睛,揉揉额头,接着道:“那日,除了萧益,边王,碰过奇鲮香木的就只有你了,是你接住的锦盒,交给了萧益,盒子却是空的,你拿走了奇鲮香木,想要离间他与秋绝。我查农田之事,你试图阻拦,最后还像灾民告发我的身份,就是为了阻止我查下去,只是你没想到秋绝在。你说在君忘归什么都查不到是么?君忘归是个什么地方,你我都心知肚明!”那是通敌卖国的奸细与敌国的联络据点。
我说了这么多,月青仍然不愠不火,樱桃般的红唇轻轻弯起,得意洋洋的道:“这些都是你的猜测,因为殿下要娶我的事,你怀恨在心,竟这般陷害我!”
我轻嗤一声,道,“我原本从未猜测过这些,只是那日,见你被暴民伤了手,竟毫无办点事,那日为萧益挡的那一个暗器又怎会让你血流不止,让我开始怀疑,你那日是否服用了什么药物,导致血流不止,呵,好一个苦肉计啊,我以前只道你是秋绝的人,如今,我若没猜错的话,你和边王是一伙的!”
月青勾起唇畔,问道,“姑娘为何不觉得我就是侯爷的人呢?君忘归是怀都奸臣通敌之处,毕竟我潜藏在君忘归,拿走奇鲮香木,对侯爷都是有利的!”
我答:“君忘归是什么地方,你和月雁姿色均为上乘,可在那里却能相安无事,若真是秋绝派去的,那位李姓奸佞(就是李若蹇的父亲,我还不知他的名字)为何不觉得奇怪,还任由你在君忘归里出入自由,你那次毫无障碍的将我带出了君忘归,我便觉得奇怪。”
“呵,姑娘比我想象之中要聪明啊,就算你说的就算都是事实,我是爱王爷的,我的目的也是为了帮助王爷,王爷真正的敌人是宸候,是那个日日唤你夫人的人!”她终于不狡辩了,露出了狼尾巴。
我冷哼,“说什么爱萧益,却这般算计他!把奇鲮香木给我。”
“若是我不给呢?”
我勾起嘴唇道:“那我便杀了你。”
“就凭你?”她不屑的斥问道,神态悠然自若,把我的话完全当成了玩笑。
“我早就猜到你有武功,凭我自然不够,还凭刚才这么长时间你吸入的曼陀罗迷香,还有北曲宫的高手,这样够不够?”
她神色之中果真出现了一丝慌张,不过须臾又被她强压了下去,淡淡道:“奇鲮香木不在我手上。”
“不可能,那日之后,你一直跟着我们…。难道是月雁?”心中一丝不祥的预感升起,难怪这么久没有看到月雁。
“是的!”
我猛然起身,心中怒意窜起,大声对着隐藏着的人道:“杀了这个贱人!”
“姑娘,你也太小看我了,在君王归时你就善于用迷药,方才从你说话的语气之中我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所以我并未中迷药。”
全然忽略掉她的话,我愤怒的将手中的酒杯往空中一掷,只听“叮当”的一声刺耳伴随着我沉沉的怒声,“那就要看你敌不敌得过这些曲宫的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