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姨原本要前往白云观,寻一叶道长治腿,听说一叶道长外出云游未归,失望之下,面露茫然。
“秋姨,您这是就回家吗,您住哪里,玉奴送您回去!”玉奴见四下旷野无人,不忍心将秋姨独自留下,便试着开口相邀。
秋姨面含难色:“玉丫头,别管秋姨,先回去吧,我歇会儿再设法回去!”
“这可不好,我不能让您一个人在这儿,您腿脚也不方便。”玉奴想了一会,向崔相如求道:“表哥,秋姨是我娘的好友,玉奴想请你给她看看腿,好吗?”
相如颔首:“既是大舅母的好友,便是长辈,当然没问题。”
崔箐箐也热心相邀:“秋姨,你别推辞了,我哥哥可是名满天下的神医,您这腿他肯定能手到病除。您是大舅母的好友,说不定还认识我娘的,要不您先去我家,治好腿再作打算不迟。”
秋姨好生为难,若不应下,自己一人在这荒郊的确不妥,若是应下,自己暂时还不想回京都。
皓王爷正欲出口劝说,却见皓王府大总管打马疾驰而来。
“王爷,太妃病重,请您立刻回府!”大总管下马后,急急施礼禀告。
皓王自回京后,日日陪伴玉奴,并未回王府给刘太妃请安。玉奴苏醒后曾强烈要求皓王回府,无奈皓王每次都满口应下,人却是始终不回。
“你先回去,本王随后就到!”皓王沉声应下,回身对秋姨说:“你既是云夫人好友,本王再没有将你扔下不管的。”
秋姨再不好推辞,眼底闪过一缕思绪,终是点头应下。春禾见机忙将秋姨扶上马车。
“玉丫头,你娘身体还好吗?一别十年,真是很长时间未曾见面呀!”秋姨无限感慨:“当年你还只有五岁,转眼变成大姑娘啦!”
马车里燃着火碳,春禾续了茶水奉上,噘嘴道:“秋姨快别这么叫,我家姑娘早就不叫玉儿啦!我家夫人也已经……”
被玉奴瞪着,春禾不敢继续说下去,垂头摆弄起手上的活计。
秋姨何其通透,只凭一语便将事儿猜了个七八分,虑着马车里并不是说话之处,忙换话题。
“我这腿也是老毛病,在洛邑找了许多大夫也没治好,今天若非碰上你们,我费劲上山也得白跑一趟!”
“还有老半天才能到家,要不您眯会?”玉奴见秋姨衣衫略薄,取过大毛衣裳递过去:“千万不用客气,小时候您赏的暖玉我可是一直挂着的。”
说着玉奴献宝似的,取下脖子上挂着的玉。
“您瞧!”
秋姨眼底泛起水光,依言将大毛衣裳盖在身上,歪在矮榻上打起盹来。
回到京都,皓王将玉奴送至崔府,马不停蹄的赶回皓王府。
刘太妃心里的愤怒,在见到皓王消失怠尽,没有任何事情能比得上儿子重要。
“母妃这是做甚,快回房躺着!”皓王对刘太妃嘘寒问暖。
那刘太妃喜笑盈盈站在主院门边迎接皓王,哪里像是生病的人。刘太妃上前牵了皓王,上上下下不错眼珠的仔细打量一番。
“皓儿,你可总算是回来了,想死母妃了!”刘太妃喜极而泣:“若你有个好歹,母妃也不活了!”
皓王叹气道:“母妃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杨嬷嬷,拿了我的名帖,快去请太医过府,给母妃诊治一番。”皓王回头吩咐,并将刘太妃扶到榻上躺下。
刘太妃笑道:“母妃只是觉得头疼而已,见到你呀早就没事儿啦,不用请太医!”
对于宣玉儿重伤后被送回云阳侯府的事儿,这娘俩都避而不谈。
皓王捧着茶杯,垂首见茶叶在水中慢慢旋转着落到杯底,心情也随之沉了又沉。
“后日玉奴及笄,母妃能过去住持一下吗?”皓王思虑再三,终于开口道:“眼看玉奴便能出服,我想先将新房装修好,争取明年迎她进府……”
刘太妃眼皮儿都不抬一下,随口答道:“母妃跟太后娘娘早已约好,严家大小姐新封了德妃,后日观礼,哪有空去住持玉奴的及笄礼?”
说着刘太妃示意杨嬷嬷:“拿东西出来!”
皓王接过银簪默默端祥,耳边响起刘太妃的话语:“皓儿,母妃虽不能亲临住持,却早已为她准备礼物,你将这个带去给她便是。至于,装修新房的事儿,母妃自会安排。皓儿,这也是急不来的,怎么说,也要等她过了三年孝期才能行吧?”
三年孝期!眼下这才过一年,要叫那丫头在崔府一呆二年吗?
“皓儿,我怎么听说玉奴被中山侯府二爷娶走了?”刘太妃嘴角扬起:“若果真如此的话,她还能嫁到咱们王府来吗?”
皓王并不作答,满脸不豫之色,将银簪收到袖中,起身施礼告退。
估摸着皓王走远后,刘太妃终于忍耐不住,将茶杯重重摔倒。
“真是个娶了媳妇儿忘了娘的东西!跟他爹一样!”
刘太妃气得手指抖个不停,阴了脸的杨嬷嬷道:“你现在便叫人去云阳侯府,把宣玉儿接回来!”
“别逼我,逼急了,说不得要想想法子,叫宣玉奴再守孝三年!”太妃气呼呼的从榻上起来,坐到椅子上:“叫她一直守孝好啦,我倒是看看她一年大过一年,成老姑娘以后怎么嫁人?哼,就她那样的,还瞧不上严家宝,居然敢肖想皓儿!”
杨嬷嬷替太妃捶背揉胸,顺顺气,安慰道:“您可别气着才好,咱们慢慢设法,总归不让她进门便是!只是您一定要多担待些,太着急的话,难免会让王爷离心,那就不上算了!”
皇帝李彻对整个事件的处置,基本上是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最后更是突然下旨,赐封严倾城为德妃,弄得秦氏一则忧一则喜,惶惶不可终日。
严太傅重伤后曾上书弹劾皓王,称皓王强抢儿媳妇,强行入室抄府,可那奏折好似泥牛如海,不见任何回应。严太傅心知皇帝与皓王兄弟情深,自己这是被白打了一顿,当即便称病告假,拒不上朝。
不过,这会儿中山侯府正可谓是冰火两重天。严太傅接过封妃圣旨,心里头却翻江倒海的一片,全些不知李彻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