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倾城赐封德妃,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直教京都各侯门勋贵热议不止。各府激情高涨,纷纷将自家适龄闺秀拉出来比划捉摸,满心巴望好运从天而降,自己一夜之间,摇身一变成为皇亲国戚,到时候,最少也能与中山侯府分庭抗礼。
李彻登基三年,以各种理由借口挡了无数次选秀纳妃,大禹朝中宫未立,宫中仅有淑妃一人而已,且淑妃娘娘虽跟皇上多年,却并不受宠,一直未能如愿诞下龙裔。
眼看着皇帝没几年便奔三十而去,却依然膝下无子,这已然成为当朝众臣的心腹大患,无奈,李彻行事向来铁面无私,说一不二,乾纲独断,且手段毒辣残忍。众臣屡劝无果不说,还蒙受责难。
收倒是秦太后从不操心皇帝有无子嗣,打心底的不乐见严倾城坐上德妃宝座,本来后宫淑妃太过温润,又无得力娘家做靠山,宫中事实上是秦太后一家独大,毫无悬念的把持着李彻的后宫。严倾城做了德妃,隐有入主中宫之势,这便分了秦太后手中的权。
不过,秦太后还是得装出欢天喜地的模样来,谁叫她家中父兄全被先皇悉数灭去,眼下她最有力的支持便是中山侯府。当年,若非因为身怀龙裔,秦太后也不能幸免。
碧云宫太后寝殿,早已烧了地龙,温暖盎然的空气中飘荡着浅浅的玫瑰馨香。秦太后懒懒的歪在榻上,强提精神看着严倾城不停的试穿品服。
“倾儿,你说皇上怎么会突然给你册封,我可怎么也想不透。”
秦太后脸上隐约浮现不屑之色,这侄女想入宫做妃子都想疯了,要不也不能打着陪自己解闷的幌子,长期赖在宫中不走,又不是无家可归之人。
严倾城自穿来后,今日最为开心,如今心愿得偿,自是喜不胜收,自动免忽略秦太后的不屑之情。
“定是表哥看到倾城细心侍奉姨母有功,这才开恩降旨的。”严倾城忽闪着大大的眼睛:“姨母,倾城新做了好多精油,有茉莉,桂花,薰衣草……现在给您换上试一下好吗?”
提起这些小玩意儿,秦太后倒很是开心。最初她也不知道,严倾城为啥整日指使着宫女忙个不停,一会鼓捣这个,一会鼓捣那个,还觉得心烦碍眼。直到有一天,严倾城拿着一个自称是肥皂的东西呈上来,秦太后用着比那胰子自然要好许多,也正是这个原因,秦太后才勉强不动声色的让严倾城滞留宫中。
稍后,严倾城更是不断的弄出些新奇玩意儿,尤其是这精油,更是叫秦太后爱不释手,不但有薰香作用,还能美容护肤。
“今天不必了,哀家挺喜欢玫瑰香味儿。你把东西留下,哀家每天试用一种,看看哪个最好!”
秦太后招手让严倾城挨着坐在一起,透着几许神秘,轻声说道:“淑妃有孕啦,已经三个月了!你说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才给你恩封的?”
“淑妃?有孕?还三个月了……”
严倾城惊讶得微启珠唇:合着我这是替补队员呀!
“可是,可是!”严倾城一阵懊恼:“您不是说,表哥根本就不去淑妃宫中吗?她怎么会身怀龙裔的?”
“这一层,连哀家都未曾参透,想不明白。”秦太后眼底闪过真真实实的疑惑:“太医已经确诊,彤史也有完整记录,不会有误的。”
秦太后拍着严倾城手背安抚道:“倾儿不用管她,且待明日你的册封典礼过后再说。”
严倾城故作乖巧模样,抬手擦了擦泪,垂首连连点头。
瞧在秦太后眼里,轻笑着暗道:这就委屈啦!毕竟还是嫩了些!
严倾城收泪后求道:“倾儿有个不情之请,家中父母弟弟甚是挂念二少奶奶,又不好到崔尚书府上将人接回去。倾儿想求姨母下旨让她回府!”
秦太后闻言,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眉头皱成一团,回头怒道:“家宝糊涂也就罢了,怎么你母亲也糊涂了不成?别人不知道,她也装糊涂,宣家那丫头是你们家能肖想的吗?上次皇上的态度你也是知道的,怎么一点眼力劲儿也没有?”
“姨母,这个主要是父亲的意思……”严倾城瑟缩着,勉强再度求道。
“严太傅?”
秦太后微惊,抬手将长长的护甲放到眼前,细细研究起来。
沙漏一点一点的流淌着,碧云宫陷入一片沉寂,只有外殿飘进来的丝竹声声,柔柔响起,更是突显殿中静谧。
“明日借你封妃典礼,哀家叫崔夫人领着她前来观礼,你母亲若能说动她回去,哀家自然乐见其成,若不然,你们还是熄了这心思的好,惹怒了皇上,对谁都没个好!”
秦太后说完挥手道:“倾儿跪安吧,哀家有些累了!”
严斯严太傅究竟为何定要将宣二姑娘弄回家去?这个疑问久久萦绕在秦太后心里,百思不解。
“莫非是为了报复?先把人弄回去再设法除掉,那为何妹妹也跟着掺和呢?”秦太后先是在殿内来回且行且思,喃喃自语,等真的累了,便揉着眉心躺下苦苦思索。
她自然想不到,秦氏见严家宝很在意玉奴,而玉奴不论才貌见识气度,都是打着灯笼难找的,自然是一门心思,真心将玉奴当作媳妇儿看待,而严太傅除了要报复鞭笞之仇,更有其他不可告人的心思。
“这样安排也行,夫人明日进宫,务必将儿媳妇劝回来!”
严太傅本就是领兵拜将之人,只是兵权被李彻设计夺走。他年纪也就五十不到的样子,身板着实不错,也没休养几天,背上的伤看着就好了个七七八八。反观严家宝,自小娇生惯养,四体不勤,小身板儿虚着呢,眼下还只能成日卧床,有点气力儿时便一刻不停的唤着玉奴。
严太傅接到消息后,专程找秦氏商议,设法弄回玉奴。
严太傅高坐主位,拈起长须,摆足当家老大的派头。
“咱们先礼后兵,若是不行再用其他法子,总之无论如何要将人接回来!”
秦氏与安妈妈对视一眼,两人好生不解:怎么回事儿,老爷跟二少爷一样着急!
秦氏抹去眼角的泪花,满含焦急:“老爷,实在不能接她回来,也就罢了,只当家宝没这福气!”
“就算咱们强行得手,也是后患无穷,那皓王不会轻易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