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晔莫不在意的瞥了眼靠近自己的男人,伸出一手,指尖上蒙着一层薄纱,轻轻的推开他的脑袋。
卿渝眉角皱了皱,他为什么要隔着一层纱接触自己?他在嫌弃自己?
冥晔再次擦了擦手,漠然道:“你劣迹斑斑,只怕丢了我冥蛇的威严。”
“晔少,我且不说是您的师父,好歹也是冥蛇一族大长老,您老就算再嫌弃我,也不能如此诋毁冥蛇的长老们啊。”
“我嫌弃的只有你一人。”冥晔直言。
男人嘴角轻轻抽动,在最后两两对视短暂片刻后,收回目光,长叹一口气,“我曾为自己算上一挂,待我功成名就之时,必定是孽徒为祸人间之日。”
冥晔目光如冷剑出鞘直直刺入男子心口正中。
卿渝悻悻收嘴,委屈的隐藏在角落里,“这样大逆不道,必遭天谴,就算谴不到你身上,也会谴责到你儿子身上。”
“嘭。”
伴随着男人的尾音一同惊彻而出的是墙上赫然出现的一记大洞,破碎的墙壁上灰土蒙蒙,氤氲在屋内,瞬间模糊两人视线。
卿渝咬紧舌头,从未见识过如此盛怒中的冥晔,以往无论自己说出任何话,他顶多一双冷眼威胁而来,如今,他……他竟然……
冥晔半阖双目,隐忍着未曾发泄出来的怒火,“出去。”
卿渝捉摸不透阴晴不定的爱徒心思,扭扭捏捏的走到房门处,未曾忍住的再次回头瞥上一眼。
一股剧烈的风将他连门带墙一同抛出。
卿渝稳住自己收不住势的身体,瞠目结舌的望着四周蔓延而来的飞沙走石,这是怎么一回事?
“嘭。”再一次猛烈的响动将惊动整座别墅上下。
冥蛇族上上下下闻声一个个走上从来只是禁地的三楼,眼睁睁的看见被乱石埋葬的身影,不由自主的唏嘘一声。
安晏目光沉冷,瞪着身后的护卫,“还不快去把卿渝长老挖出来。”
尔亦掩嘴一笑,妖媚的容颜越发妩动人心,“都说大哥的房间是闲人勿进,卿渝长老不听劝也就罢了,这下倒好,刚从尚明岛下来,就得再次闭关养伤了。”
“尔亦,你最好别再幸灾乐祸了。”修晏扯了扯得意忘形的女人,伸出一指望着那堵被震得粉碎的墙,“小心大哥再生气。”
尔亦轻咳一声,“让医生们好好检查检查。”
“尔亦,你想做什么?”安晏阻止不及,只得见着女人摇曳着身躯不以为意的走进那间没有墙的房间。
冥晔半靠在床头,并没有打算睁眼,“什么事?”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大哥想听哪一个?”尔亦靠在原先属于房门的那堵残缺的墙垣上,嘴角戏谑的上扬。
“说。”
尔亦嘟了嘟嘴,“一点都没乐子。”
“说。”
“好消息就是族里出现了一人能擅用雷元素的天才。”
“是吗?”冥晔睁眼,两两四目相接。
尔亦点点头,“坏消息就是炎龙族易炽出来了。”
“……”冥晔从床上走下,“易炽?就是靖伧族长的私生子?”
“没错,他消失了十几年,听说得到了耆老的真传,轻而易举便治好了熠辰的伤。”
“看来这一次的家族大会必定是精彩纷呈啊。”冥晔靠在窗前,目光眺向远方,叶落翩跹,如碟翼纷飞,“玄兔族什么人出席?”
“嗯?”尔亦怵了怵,似乎没有听明白,重复回道:“大哥刚刚说了什么?”
“算了,你下去吧。”
“大哥,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问。”尔亦犹豫的上前一步,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拦进一步动作。
冥晔斜睨一眼女人的红裙,淡然道:“既然知道不该问,就别问。”
尔亦退后两步,“好。”
“还有传出我重伤不愈,或许这一次无法出席大会的消息,我要让其余十一家族人尽皆知。”
“是,大哥。”尔亦退出,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修晏站在走廊尽头,双手交叉横放在胸前,嘴角上扬半分,“既然没有被丢出来,看来大哥果真是心疼你这个妹妹。”
“心疼我就不会对我那么冰冷了。”尔亦情不自禁的抚了抚双臂,“真不知道他这脾气谁能忍受的了,就那变1态的洁癖,连三步身都不让我进,有女人肯嫁入咱们冥蛇做这晔少夫人只怕比登天还难。”
“想嫁进来的人多了,就怕这墙得每天都重修了。”
尔亦忍俊不禁,“没错。”
“大哥又说了什么话?”安晏插上一句。
“撒播谣言,这可是两位哥哥最拿手的。”尔亦轻轻的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办好了大哥或许会对你们笑一笑。”
“……”满堂寂静。
一阵清冷的风拂过三人的身子,瞬间毛骨悚然。
日出东方,清晨曙光穿透厚云,降落在窗帘之上,倒映上一人身影。
微风徐徐,影子轻轻晃动。
索菲一言不发的站立在窗前,俯瞰院中来来回回的众人,天际渐渐敞亮,阳光遍洒,她跟着不远处的群山远目看过去,心口隐隐不安。
黛尔静站在门前,不露声色的观察屋内之人已久,索菲近日的异常,她尽收眼底,之所以如此不闻不问,便是因为她知晓她一定是知道了那人的身份。
而她却选择沉默,如若不是对方身份让她害怕,她绝不会眉梢眼底写满恐慌。
不由自主的,黛尔收了收拳头,再次静默的关上房门。
回到房中,屋内的光线被黑色窗帘生生截断,四下黑沉如墨,只有一束微弱的火光燃烧在她的指尖。
白墙之人,人影缓缓而现。
“十日之约还差两日。”男人的五官渐渐清晰。
“我等不及了。”黛尔脑海中勾勒出一张面容,抬手在半空之上写上一个名字,“是他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