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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昭小镇,五岭秤

  破晓时分,天空下起了毛毛雨,天边的太阳微光穿不透乌云,阴沉沉的天空并没有让人觉得很压抑,反倒是给五岭秤添了几抹宁静。

  天色尚早,只有卖包子,卖菜的小贩起了身,其余的居民大都还在睡梦中,青石板铺就的道路安安静静地笼罩在烟雨中,给人以宁静安详之感。

  街道拐角处,突地出现并肩前行的两人。这两个人步子跨的极大,腰上挎着把大刀,穿着一身黑袍,头戴稻草帽,周身泛着冷气。

  两人都是身量高大的男人,左边的那个腰粗胳膊壮,右边的那个则是细肢细胳膊。这两人朝着街道一路直走,最后来到一家小院处,这家小院是五岭秤的一家医馆。大夫姓吴,来到五岭秤的时候,怀里抱了个婴孩,现在转眼十六年过了,婴孩已经长大成人。

  尹碧落刚起了床,手里拿了个昨儿晚上闵老头子做的玉米馍馍。对于这十六年,尹碧落不知道该哭该笑。和闵老头生活的久了,越发觉得这人痴迷医术地不得了。

  因为她拥有一颗右心,便拿她试各种奇怪的药和各种狠厉的毒。经常被闵老头泡在药浴里,经过十六年闵老头的不断试验,尹碧落终于练就了一副百毒不侵的身子。这算是因祸得福吧。

  平日里,自己跟着闵老头辨别药草和毒物,渐渐地,闵老头的医术和那更厉害的毒术差不多全都传授给了自己。当年那副救自己一命的假死药,尹碧落煞有介事地给起了个文艺的名字,沉梦。

  啃了几口馍馍,尹碧落抬脚准备去叫闵老头起床,昨天她和闵老头打了个赌,闵老头输了,所以,今天试毒的人是闵老头。

  尹碧落拍了拍衣摆,刚要迈动步子,却是听到屋门被人大力地叩响。居然这么早就到医馆来了,怕是这户人家家里的人病的不轻。

  尹碧落将插在门上的门栓移开,打开门来。眼前站着的两名男子,身上穿的不是平民百姓穿的衣服,通体黑,头上戴着一顶草帽,头还低着,看不清两人的脸庞。

  尹碧落双手紧紧把住屋门,“两位是来看病的?可是急病?”尹碧落一边说着一边拽紧袖口,准备施毒。

  随身带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有毒粉末,是尹碧落这十几年养成的习惯,并且,她能够将这些粉末很好地藏匿在身上。

  屋门前的两人头未抬起,沉稳说道,“我们特地远道而来,拜访闵太医。”出声的男人以为站在身前的是医馆的一名普通的帮工。

  尹碧落一听,心里一声冷笑,果不其然,来者不善。嘴上说着,二位稍等。身子转动,手微微抬了起来,就要施毒,一声苍老却带着力道的声音突地传来。“碧落,不可,这二位是京中好友,还请到屋里一坐。过了这么多年,起床时辰是一日比一日晚,我还未洗漱。两位先坐,碧落,到内屋去。”

  闵太医脸上挂着笑,朝尹碧落抬了抬手。尹碧落哦了一声,再次看了眼身前两位连眼睛都没露出来的人,随即抬脚往内屋走去。

  片刻后,闵太医也进了来,一把扯住尹碧落的手。“今天来了贵客,明天再试毒。这毒还缺一味药草,五叶草。你今天就去五岭山上采。五岭山上有猛兽,路途遥远,你带几件衣裳,多拿些银两。再拿几个馍馍,毒再多带些。”闵太医说的极快,尹碧落听在耳里,感觉像是交代遗嘱一样。

  “屋外二人,不像善人,闵老头,你多加小心。”尹碧落撇了撇嘴,缺了一味药草,偏要在这档口去采。自己这一身医术,毒术是闵老头传授,若闵老头想要外头二人的性命,十分简单。

  之后,尹碧落回了屋子收拾了一番,不一会,后背上背了个包裹,躲在墙角处,听了闵太医和两位黑衣人的话,他们之间说话很是客套,暂且不会出事。

  所以,尹碧落从后门出了去。五岭山,猛兽确实多,尹碧落带了好些毒出来,即便没毒了,她也可以就地取材研制毒药。再者,她还有诸多银针,比那孔容严的绵细针厉害多了。要是她有机会碰到孔容严,非得在他胸口上赏一针。

  五岭镇不大,不一会的功夫,尹碧落就走到了镇口。出了镇口,入目的是一片宽阔的旷野,中间有一条窄小的官道。

  尹碧落随手摘了根野草,在手里把玩。本是安静的官道,前面突然冒出来了好些人,尹碧落身形一动,隐在一棵苍翠大树下。

  仔细看着这一众黑衣官兵,五岭镇又没有发生命案,为什么突然有一队的官兵往五岭镇去?尹碧落眉眼一跳,手紧紧握住,莫非是冲着她而来?天煞之星未死,是被发现了吗?

  待这些官兵往小镇而去,身影消失在镇口时,尹碧落步子飞快地一闪。快步跟了上去,但还是和官兵保持了些距离。当方向越来越和医馆的方向接近时,尹碧落的心不可抑制地跳了起来。好些卖早点的小贩,都停下手中的活看着医馆。

  尹碧落低着头靠在医馆墙角处,透过人群细缝,她看到闵老头身子直抽搐,口吐白沫躺在了地上,虚浮双眼直翻。手被那名瘦子黑衣人踩在脚下,问闵老头,妖女去处。

  妖女?尹碧落双手紧握,因为多年的泡药浴,她的身体包括她的容貌都在变化,皮肤变得越来越细腻光泽,闵老头还戏称,一点都不像尹夫人和尹大人,不知哪里来的漂亮女童。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尹碧落不会忘记,如果不是闵老头,她恐怕活不到现在。

  可是现在,这么多人围在医馆前,她该如何下手?尹碧落心中焦急,再次往人群中看去,恰巧和闵老头视线相撞,只见闵老头对自己摇了摇头,然后嘴巴猛地一闭,竟是咬舌自尽!

  眼角落下眼泪,尹碧落握紧双拳,闵老头不想让自己救他。想到闵老头让自己拿衣服,拿银两,拿毒药,原来他早已料到了,并且猜到今日,来人众多,他逃不过去。所以,早早叫她出门采药。

  尹碧落双眼一闭,募地睁开。身形飞快一动,向远处急奔而去,天煞之星,祸国殃民,皇上旨意一下,四月初八京城所生婴孩无一幸免,她绝处逢生,逃过那场劫难。十六年后,这些人还是找上门来。本来想和闵老头安稳地在五岭山,现在……尹碧落双手一握,双眸中尽显凌厉,天煞之星,她倒要看看如何祸国殃民。

  平日里,尹碧落不出医馆的门,五岭镇民没有人识得尹碧落。所以,尹碧落在一间茶馆里吃了午饭。期间听到有人说,吴大夫竟是朝廷钦犯,逃了十五年,现在终于伏法。

  尹碧落唇角扬起一抹笑,是么?朝廷钦犯?看那些镇民,一脸高兴的样子,尹碧落唇角的笑意更加盛。隐在袖中的手微微一动,那还在说吴大夫“丑事”的人忽的倒地,四肢抽搐。茶馆里的人霎时慌张了起来。尹碧落故作惊讶,睁大双眼,惶恐地看着。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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