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冷涟漪很安静,安静得让人很是惴惴不安。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串头皮。
这样的冷涟漪很反常,真的很反常。
任凭再怎样迟钝,十儿也能敏感的捕捉到,自己的身后那道打量她的视线,有着多么的锐利和不怀好意。
她,又在对自己打着怎样的歪主意?
想着想着,不由得,脚下步子的速度加快了。
本能的觉得,就得这样的和她保持着距离,以策安全。
热闹的一天伴着日渐西移的太阳在徐徐之间结束,万丈金光将天上祥云染成温暖的金色,余霞散成绮,甚是美丽。
依山而建的宏来寺,走道长廊九曲十弯,转了好一阵子,眼见快要来到和言心宁约好的地方。十儿这时才发现,自己的两手空空如也。
“我把篮子忘记了。”都怪冷涟漪眼光像是要吃人,给她瞪了两眼,就把篮子给忘记了。
十儿简单的话语化成了无形的钉子,将她迈开的步子给钉死在地面上,冷涟漪柳眉凝成一团,“又不是怎样大不了的东西,忘记了,就当做善事,。”言府是大户人家,才不会小肚子鸡肠计较这些小东西的,“走吧走吧,太阳快下山了,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正确来说,她们之间有一个很爱闹的人,能将只要半个时辰的路拉长成为两个时辰也完成不了,她今晚可不想露宿山间。
天为帐?地为席?昆虫为伴?绝不!
甩开她拉着自己衣袖的手,“里头有妙通大师交给大少爷的佛经,很重要的,不能丢。”转身便想踏回原路,“不如,你和小姐先下山,我找到篮子之后,随后赶到。”
没等她离开,“不用了。”冷涟漪拉着她。
“里头的东西不能丢的。”以为她又要阻止自己去拿回篮子,没等冷涟漪说完,十儿焦急的喊道。
冷冷的瞪了她一眼,最后好像投降似的叹了气,“唉,我去拿。”指着差几步便到了还有人等的院子的方向,“你先去和小姐会合,然后,你们先下山,不用等我了。”
“涟漪。”十儿似乎不同意,正想拒绝,冷涟漪抢在她前头把话说完了。
“我会轻功,三两下就能到了,你有空在这里再和我争辩,不如先想起篮子忘在了哪里,我好去拿。”一句话,便打断了十儿所有借口的后路。
与其让脚程慢的人去拿,不如她自己来。让十儿去,言心宁就会找借口死赖着要等到十儿来才起程,白白浪费中间的时间,她怕折腾到最后,她们真会露宿荒野,她可是死活的一百个不愿意。
现在自己去拿的话,想必言心宁也会听十儿的劝会乖乖的先下山,等自己找到篮子之后,再追上她们,走得再慢,也算是开始下山了。
唉,有个这样的主子,真是前生修来的‘福份’了。
“这样……”
“想到丢在哪里了吗?”凤眸斜斜的乜了她一眼,像在警告她废话少说一点。
“在……我想在求符的那处。”
“嗯,我去了。”冷涟漪点点头,提气,纵身一跃便轻轻松松的跃到金色的琉璃瓦上。“记住,一定要先带着小姐下山,她不肯走,不顾一切,打晕了再拖,也要拖着走,明白吗?”临行前,冷涟漪还不忘厉色的叮嘱。
“嗯。”十儿似明非明的点点头,“那个……你也早去早回。”她是不明白为什么冷涟漪一定要坚持回言府了啦。
她的点头肯定,仿佛将压在她心头上的大石,轻松推掉。
几步轻盈的跳跃,三两下的,冷涟漪就已消失在十儿的视线之内。
“小姐。”依着冷涟漪的叮嘱,十儿穿过一片绿意盎然的绿林,一步一步的走近她们相约的小亭子里。
小亭子名为「玉莹亭」,是玉城前城主——玉华骞之小女命名的,玉华骞膝有两子一女,除了长子在成年之前就音讯全无之外,三年前的玉城暴动,除玉华骞被处死,他这余下的一子一女皆在暴动之中生死不明,杳无音讯。
玉莹,袭得亡母容氏姣好的容貌,生得便是一副花容月貌,乌发蝉鬓,明眸流盼,细腰雪肤,自打小前来提亲的人便络绎不绝,也听说,烈帝在尚未为帝之时,已有意纳她为皇子妃,假以时日,她便是一人这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千岁了。
可惜,天妒红颜,一场突然而降的暴动,便改写了她的命运。
而这座小亭,听说是她每每到来宏来寺时,最喜欢停留的地方,这里的绿意,这里的花香,这里的轻风,都让这位天之骄女沉迷,所以前城主才为爱女建上一座小亭,给她休憩。
玉莹,如此剔透玲珑的名字,你是如何的惊为天人呢?
“小姐,小姐。”缭乱的花枝背后的静寂和无人应答,让十儿一阵心惊。“小姐,小姐,你有听见吗?我是十儿。”
还是没人回答。
难道小姐不在这里?
不可能,她说过她在这里等她们回来的。
还是恰巧离开了?
有这个可能,言心宁好动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那不在这里,她能去哪呢?
“小心点,可别人发现了。”
或许是因为她身处在繁茂的绿林之中,绿意掩去了她的身影,所以说话的人没有发现十儿。
“小心包起来,弄花这姑娘闭月羞花的容貌,我看你怎么赔给大当家。”
“我才说你呢,咋用麻包袋包人?这粗糙的质料,更容易损毁她的容貌吧?”
“不用麻包袋,你要我用迦裟还是用棉被?又不是上花楼调戏花姑娘。我们扛着棉被出去,才引人注目吧?”
“啊,也对哦。”
啪的一声,像在打在什么之上,“二当家早说你要用脑袋想东西,你说你,除了吃喝拉撒,你懂个屁,脑袋空空的。”
被打的人像是很不满,扯大了嗓门就吼,“我是山贼,我会打劫。”
山、山贼?
“傻子,叫那么大声,你想引来整个寺院的人吗?”
“我……谁叫你骂我。”他很是委屈。
“耶,听得懂我骂你了?”
“傻子才听不懂。”
男人叹笑,“好好好,你不是傻子,快点来帮忙吧。等到二当家回来,你想让他骂我们笨手笨脚,连个姑娘家也包得比女人裹小脚还废时。”
“哦。”
山贼,这里有山贼?
十儿惊呆了,脑子里嗡嗡顿时一片空白。
他们说的闭月羞花的姑娘……难不成就是小姐?
“川哥,你说二当家去哪儿晃了?这座四处都是男人的地方,不和山寨一样吗?没有花姑娘,净是秃驴子,有啥好晃的?”
“二当家自有他的意思,你管得着吗?”
他们还在等人,他们还在等他们的二当家,对,趁这个时候,趁他们没发现自己的时候,找人来,涟漪,冷涟漪,快回来救小……
十儿心急如焚,思绪才定,才转身,便撞入了一个强壮的怀抱里。
“你们在找我吗?”爽朗的男声,在十儿的头顶上响起。“阿川,巴山。”
“二当家。”两人异口同声。“你回来了?”
二当家?他们的……山、山贼头子?
大掌捂住了十儿想发声叫救命的唇,“嘘,别吵,别忘记,你的小姐……”轻佻的声音吹动了她耳边的丝发,拉得长长的尾音,意味深长,“她在我们的手上吧?不想她没命,就乖乖的不要乱动,我就能保证你们安全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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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下雨,天天雨,还是大暴雨!!!!!
夜帝》
《鬼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