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崩地裂海倒流,哈雷彗星撞地球。身后的眼神刀光剑影,偶一头扎进干爹的怀里,看不见听不见,装聋作哑。
背上轻柔的抚摸让偶感到安心,干爹啊,难为你了,让你一个人面对大魔头……
“宸妃”如果叫上皇,那竹生就要行礼,如果是宸妃,那就是连翔行礼,显然竹生是不准备行礼的。
“王夫,怎么有时间过来了。”端坐于上,从容不迫“是有什么事,还是,来请安?”提醒竹生一下,他也是太上皇。
“我是来接天笑的。”
“哦?”
“她是我亲生女儿,我想你应该知道。”
“知道,天儿在生产的时候不知道骂了多少遍呢!她说什么来着?‘死没良心’‘不负责任的垃圾’‘负心汉’……”
眉眼抽搐……这个真像锦儿说出的话……天地良心,他当时可是满世界的找她的下落,谁会猜到自己的老婆怀着孕还能弄个政变当上皇帝?
“……那是误会”
“哦,原来是误会,我就说她怎么没把你用菜刀砍了小块,再油炸了呢。你不说我还以为她什么时候变得心慈手软了呢!”
菜刀砍了……原来她早就打着这个主意……还到处张扬……
“天笑,要不要和他一起走?”
表!
埋在连翔怀里的小脑袋无声的宣扬自己的决心。
连翔低头看着小小的人儿,胸口仿佛传来她若有若无的颤抖——名为恐惧的颤抖。自从她从北萧回到皇宫后,就再也不敢一个人睡。不是赖在秦贵妃那,就是在自己这。当然还是在明阳殿的时间多,夜里她团缩的身子透露着白日隐藏的恐惧,那紧锁起的眉头像极了连天小时候睡靥,偶而天笑会说一些梦话,比如“怕”“坏熊”“血”“魔头”“蝎子”“小蛇”“虫虫”“头”之类。加之他对东魔宫的了解,他多少也猜出天笑看到了什么。
“不知道魔尊让她看到了什么?她居然会这么害怕?毒蛇?蝎子?死人?鲜血?头颅?还是死亡?”质问的语调,一句一句直逼竹生。
没错他都让她看到了,当时他只是觉得有趣,可是……如果让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女儿,他怎么也不会这般!
这是……报应么?
“看来无音阁阁主把自己的鞭子藏得非常深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拿出来呢?”无论心里思绪万千,面上依旧云淡风轻。无音阁阁主不见得比他这个魔尊光明到哪里去!难道只有连翔会查探他的底细,他就不会查连翔的?意念轻扫过暗处“在她眼皮子底下安插暗卫,倒是很有胆识。”
连翔心下惊异一晃而过“她不会没发现,这算是默许吧。不过魔尊的手下不也到了云京么?不怕她发现?”
“你都发现了,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也是默许吧”
说完两人心里都晃过一个念头,自己私底下的调动,恐怕早就入了那心如明镜的人儿眼底了吧。
——明阳殿浴池——
天笑终于没有被竹生带走。
将天笑交给秦晰的连翔泡在浴池里。
今晚肯定是长夜漫漫,那堆成山的奏折真不知道要整理到猴年马月,天儿这一走一回,有多少事要交代。不过和天儿一起,倒也不会那么辛苦。
“阁主”暗中的人走出来,拿出一个玫瑰红的瓷瓶。
“这个就是‘无束’?”
“是”
“没留下痕迹?”
“属下很小心。”
“再小心也不会过。”
“是”
连翔看着瓷瓶,若有所思,然后打开,滴了一滴。
据说在浴盆里滴一滴就很有效,但是……连翔看着自己诺大的浴池,狠下心,哗啦啦一瓷瓶被倒了个干净。
顿时浴池里泛起玫瑰香气,浓郁而诡异。
萦绕的香气间,一阵喃喃自语:天儿,最后一次,我只想知道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如果你心里真的一点儿位置也没留给我,那就……
轻叹一声,连翔闭上眼睛,任香味不留缝隙的充斥。
“放手”一词,何其艰难。
——龙吟宫——
埋首于书案的某,闻道一股陌生的龙涎香,迷茫的抬头“哥,你换香薰了?”
“呵,试一下”
“加了玫瑰花香啊,朕喜欢。”某喜欢的紧,只是这味道太女性化,以前一直不敢用,没想到……玫瑰花配上龙涎香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比例,还蛮和谐的嘛。
“那就好。”
“哥,天笑呢?”
“在秦贵妃那。”
“为什么不给小竹子,这父女都生疏了。”
“也不知你那个好王夫让她看到了什么,天笑一直怕的紧。”
“哎,这场误会,受伤最大的恐怕就是天笑了。秦晰愿意看孩子?”他不是最怕麻烦么?
“嗯,他长得漂亮,天笑喜欢”哥哥答得死不正经,让某突然觉得是否是这段时间带孩子带出爱心了,哥哥不再是原来那般冰山终日。
看着这一堆堆的奏折,某就想起了一份份作业,从傍晚一直到深夜,笔耕不辍,偶而停下来询问哥哥具体情况,持续奋战待到深夜,忽略那似有似无环绕身际的玫瑰香,某落完最后一笔的时候,那重得不能再重的眼皮,终于耷拉下来,进入梦乡。
“天儿?”
意识到上方的人已经熟睡,连翔走近,疼惜的脱下外衣,披在她的身上。‘无束’的诱惑是有针对。如果天儿心里完全没有他的位置,那无束不过是一种普通的香料;如果天儿心底还有他的一丝位置,那这无束的诱惑谁都无法抵挡。
她一晚上对着奏折镇定,半丝涟漪都未曾出现……
给她披上外衣,手停留在她的肩头,心里思绪万千。
真的是没有他的位置啊,一点都没有,放弃么?不甘心。不放么?对大家都不好。两情相悦,这个他明白,可是……
看着那安然熟睡的神态,曾在梦里挥之不去的面孔,就这样让那个男人得到她?真的好不甘心,好想一块一块将她啃食,吞入腹中,好想让她身上沾满鲜血,好想毁了她的力量锁在只有他能进入的密室,即便是恨,也要永远驻留在她的心底。
顺着她的肩膀柔和的曲线,手渐渐的靠近她的雪颈。
只是手下的力道永远重不起来。
终究不忍。
罢,罢,自己再残忍,也不愿看着她痛苦。就算自己堕入地狱不得重生也不愿看到她掉一滴泪……
玫瑰花,好香哦,玫瑰花干更好吃……手伸向香味的来源,睡梦中某不知道用了几成功力的“轻轻”一拽,将那个裹了布的骨头加肉的香源垫于嘴边。对身边那不安分的木板,某随意伸手点了穴。
又是这样么?连翔一动不动的抱着连天,心中纠结万千。
哥哥趴在某的身上,变成了某的被子,而他的左手则成了某的香软枕头,与彻夜难眠的哥哥不同,某这一夜睡的异常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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