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英殿偏殿,静得可怕。
厚厚的一面墙壁隔绝了另一边的莺歌燕舞和觥筹交错,只余寂寥苍苍,却也威严肃穆。
一边的熏香袅袅婷婷的缭绕不休,一室静谧无声。一名贴身侍奉的太监无声躬身后退。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当今南玥帝—秦御凡威严端坐在殿中上位的虎皮软座上。南玥帝身前跪着一个清风明月般俊逸潇洒容貌倾城的白衣男子。
一坐一跪的两个风姿皆是不凡的男人都是一脸的高深莫测,谁也不能妄自揣度半分。如今的两人心中都各怀心思。
南玥帝最先打破一室寂静。“云逸,你父亲刚才向朕奏请辞官归隐田园,我想看看你的看法如何?”
下跪之人不动声色,态度谦恭回道:“父亲年老体弱,不能承担如此繁重政务,也实是情有可原。作为人子者,只望父亲大人能安乐的颐养天年,望陛下隆恩圣允。”
依旧魁梧伟岸的中年帝皇两鬓斑白,眼中精光流转,转瞬而消逝不见。
“云逸还是如此孝顺啊!你爹任之(左相姜义芳,字任之)比朕大了十几岁,却是忠心耿耿鞠躬尽瘁的辅佐了朕大半生啊!”说到这里,人到中年的皇帝似乎深有感触的叹了口气,可那双精光犀利的眼睛却是直视着下跪之人。可那下跪白衣男子依旧面无表情的听着,并不准备答话。
“依儿今年也是二八妙芳龄,到了婚配之龄。朕看得出她对你倾心已久,由朕为尔等赐婚如何?”南玥帝皇嘴角含笑,一脸神秘莫测。
闻言,白衣男子俊眉紧蹙,薄唇紧抿,身子仍是笔挺直跪着。
“陛下,微臣为人粗俗鄙陋,配不上公主千金之躯高贵之体,万望陛下体谅。”
皇帝勾唇一笑,光洁却已有岁月痕迹的脸上,轻松畅快之极,眼中是老狐狸的狡黠和一国帝皇的该有的阴沉狠厉。“哦!看来云逸是不愿意了。无妨无妨。朕现在能与你提前商议已是最大的恩宠了。你说,倘若朕的旨意一下,你一样需接受的。”
“陛下,臣已有心仪之人,恐有负陛下隆恩。”白衣男子铿锵作答,丝毫不惧。
“是哪家的千金如此幸运?能得南玥第一才子动凡心。”明明是疑问好奇的问话,语气却是波澜不惊。
白衣男子缄默不言语。
皇帝等候良久,成竹在胸轻抚胡须,说道:“就算有心仪之人,也可娶为侧室。至于依儿,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嘛!朕与皇后成婚之前还是不相识的!”
“望陛下见谅,臣配不上四公主。”白衣男子俯身伏跪在地,满身凄凉寥落。
“哼!”
帝皇一怒,冷哼一声,手中青花白瓷茶杯“嘭”的一声摔在白衣男子身侧,片片成飞花。
“你姜氏一族加上门生故吏极其家属亲人,共有多少,说。”
“其数约有五万。”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云逸该知晓吧!”
“陛下英明,不会自毁城墙,自断退路的。”
“放肆!简直混账之极!姜云逸,你若敢当众抗旨,我不介意让那五万为皇家脸面陪葬的。你的父母,恐怕也走不出这集英殿。”南玥帝皇兀自站起,咬牙威胁那个油盐不进的年青臣子。
一片静寂阑珊里,白衣男子抬起身子,眼中是一览无余的空白。“臣遵旨!”
“嗯!下去吧!”儒雅皇帝缓缓坐下,眼睑低垂,把玩起手中的精美茶杯。
白衣男子起身退出殿外,一袭白衣没有了来时的风雅俊秀,空落落的纤弱。
“等等!云逸知晓有一个江湖势力名为风云宫的吗?”中年帝皇抬起眼帘,慵懒的靠在软椅上问道。
闻言,白衣男子后背微不可见的一僵,眸中闪过一丝凌厉,轻轻吸入一口冷气。转身恭敬回话:“回陛下!臣只闻其名,但知之不详。”
皇帝满意的点头,抚须道:“下去吧!”
姜云逸毕竟不是姜义芳,不过,再难驯的野马也有被驯服的一天,不急。
翩翩白衣,转身之后,眸色冰冷,面色冷凝。
月老琼浆宴,左相姜义芳辞官隐退,其子姜云逸被迁升为左相。皇上亲自为四公主和新任左相赐婚,在场无数少女梦碎,忧伤满面。姜氏一族,三朝三相,门生无数,尊贵无二,荣宠不衰。不少政治老油条嗅觉敏感,早已知晓姜氏与皇室联姻,只不过是帝皇控制姜家的手段,毕竟入宫多年的敏妃姜义敏五年前仙逝,没有留下子嗣。
姜氏一族,是一把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剑,而剑只能握在主人手中,不可有自己的意识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