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你走路样子奇丑,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才走到你身边,遮,丑。”李子骞眯着眼斜睨着她,一个闪身轻巧的躲过迎面而来的重拳,挥了挥袖子,遮住她的肩膀,二人看似亲昵无所畏惧实则暗中扭打地走了进去。
“东元王吉祥。”
“东元王这边请。”
“东元王请。”
四处传来窃窃私语,以及刀一般的目光,恨不得在欧阳昉的身上剜出一块大肉。欧阳昉当然不是吃素的,一个个剜回去。但还是一个个地走到东元王面前搭话借故打量着欧阳昉。
这一朵举世无双的奇葩。
欧阳昉听着他们一个个说自己,什么世子什么郡主,什么夫人,什么大臣,只顾低头吃吃喝喝,没办法,太饿,太渴。也是不想和这些磨磨唧唧满身珠翠的人瞎扯。
李子骞默默地送了一句:“你是饿死鬼投胎么?”
欧阳昉懒得理,继续吃吃喝喝。王八蛋,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和一大帮人皮笑肉不笑有意思吗?
抓起一杯酒猛地灌进去,然后打了一长长的饱嗝。周围的贵族妇女露出了深深深的厌恶,欧阳昉非常给力的继续打了一个。
她们迅速撤离了现场,把席位摆到远远的地方。欧阳昉哈哈大笑,看着她们脸上的粉一走一掉,刚想拉着李子骞一起笑,发现他已经离席,被一个老头子拉到一边在谈论着什么,欧阳昉看了一眼,心里竟然有些失落,继续吃吃喝喝。
“赵大小姐到!”
一名少女款步走来,粉白撒花金色滚边对襟长纱坠地,柳青色芙蓉满开羽纱裙衫,八宝簇珠白玉钗下的双眸明若秋水,似喜非喜,似笑非笑,总有一层薄雾般的烟尘隔在她与其他人之中,便显得她的仪态端庄,气质典雅。
所谓古典美人,大致如此。
欧阳昉明显能感受到,周围男性所表达出来的不一般的视线。她当然不会知道,嫁人当嫁东元王,娶妻当娶赵风澜。赵凤澜作为齐国公家嫡长女,不仅极为美貌,身后所代表的齐国公府也是大泽国极为显赫的所在。齐国公历经几朝,屹立不倒,在朝堂中保持中立,不论谁独大,都不与之为伍。百年来,风风雨雨,依然是门楣如光。
欧阳昉抬起满脸渣子的脸,看了一眼,原来是个美女,不远处云昌公主一脸得意非凡的样子,我靠,你得意什么,又不是你的脸长得这么美。
赵凤澜看了一眼远处的齐国公和李子骞,在众人的瞩目中,袅袅娜娜地走到欧阳昉身边,慢慢坐下。
一个是明月如悬,清风迷梦,一个是奇葩如栽,傻啦吧唧。
这样的视觉冲击,让人完全挪不开眼。
赵风澜微微一笑,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带着点点光火,玉葱般的手拂过她的嘴角,抹掉渣子,看着略有些醉意的欧阳昉,低眉敛目,子骞原是喜欢这般的女子吗?长眉,修目,高鼻,薄唇,尖颌,长颈,短发,那样的与尘俗不符。
“我叫赵风澜,请问该如何称呼你?”赵风澜拭去残渣,温柔一笑。
欧阳昉看着这个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的女子,倒有些慌乱,对于别人的恶意自己能应付自如,寒若冰霜,唯独对于别人的温柔,却措手不及,说道:“我叫欧阳昉。”
赵风澜点点头,欧阳昉,据说东元王府上下没有人不服她的威势,心狠手辣,狡诈多端,如今一看,却是傻傻的。可见传言未必可信,抑或她只是没有显露出来。
“欧阳姑娘好,听说你的身份极为神秘,不知道可否告诉我一二?”赵风澜打量她上下,依然保持着风度和仪态。家中多年前走失过一个妹妹,若是长到现在,的确已经差不多这般大了。当时小妹还是憨态可掬,可惜那时战火离乱,终是走失了。
“我吗?我,我就是……我就是一个无所谓的人罢了。”欧阳昉知道,这个时代的人,无法理解自己的存在,无法感受自己的经历,所以讲了也是白讲。
赵风澜见着李子骞过来了,起身点了点头,走回到齐国公身边。只是起身时,眼角余光一抹,那是!?不可能这么巧?
李子骞看着赵风澜走过,拿起酒杯对着欧阳昉正色道:“你把桂花糖蒸新栗粉糕吃的只剩一块?你都不留给我一块!”说完准备拿起最后一块。
欧阳昉喝了一口酒,有些醉了,嘴里塞着桂花糖蒸新栗粉糕,口齿不清地说道:“没门!”抓起桂花糖蒸新栗粉糕就往嘴里塞。其实就是小孩子心理,别人要的我也要抢到。
一边的贵族妇女指指点点,嘤嘤呖呖地说些什么,时不时掩嘴而笑。然后一个个的刀锋般的眼神送了过来。
欧阳昉笑了笑,呵呵。
正待欧阳昉大吃大喝的时候,一名满身珠翠的中年妇女在不断地打量自己,欧阳昉眯着眼睛,嘴边喷出各种各样的点心渣子混着酒,问李子骞:“这女的,不是眼睛有毛病吧?老是瞟啊瞟的。”
李子骞拭去身上残渣,一推她背后,呵呵一笑:“那是齐国公的夫人,你这样诋毁一品诰命夫人,不掌嘴才怪了。”
“她要敢掌我的嘴,我就敢掌她的嘴,什么玩意儿。”欧阳昉喝了一口酒,看着宴席中吟酸诗的书生,弹琴的乐师,眉来眼去的,恨不得上去给他们搭个线。
李子骞颇有些讶异的看着她,想起昨晚,那一袭白衣如雪的人,眯着眼躺在榻上,指尖轻轻击打榻上的扶柱,一手拿着一沓书信在慢慢阅读。樱唇慢慢张合,珠玉落地般的声音,丝丝入耳。
不会这么巧合。
天空依然万里无云,如此晴朗,偶有几丝热风,与昨天并没有什么分别,以后也许也不会任何分别。
那鲜艳的红羽印记,落在她的颈后,唯有别人看得到,自己却不能看到半分。
一袭清香随风而来,原是赵风澜。
“家母恭请这位,这位姑娘,能否到后堂花厅一叙?”赵风澜对着李子骞行礼,但是眼角却落在欧阳昉身上。
李子骞看着欧阳昉,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正色道:“好吧,这位姑娘,你就随赵小姐去吧,只不过她,行动不便,还是叫人搀扶的好。”
欧阳昉看着赵风澜的双眼,迷蒙美丽带着点点怜惜,说不出的感受,瞪了一脸幸灾乐祸的李子骞,想看我出丑么?行动不方便,还特意提醒。
于是一呼拉站起来,故意把桌椅整个儿不小心打翻,各种汤汁溅了李子骞一身,欧阳昉拂了拂头发,无比得意的拉着赵风澜就走了。
于是不绝于耳的各种声音四处飘来。
“王爷你没事吧。”
“王爷我帮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当然以上纯属想象,事实是——
李子骞稳稳的按住桌子,欧阳昉站起来,因为想太多太开心,一个趔趄,不小心扑到了赵风澜的身上。作为一个身高很高,体重也重的人,扑在一个弱柳风扶的少女身上,自然,都倒了下来。
一边的贵族女子们忙不迭站了起来,怕殃及池鱼——虽然一开始就搬走了很远。
更多的是投来了注目礼,我去!谁非礼我们温柔可亲的赵大小姐!要不要命和命根子了!此时一个极为不起眼的男子赶紧冲上来,把欧阳昉扶起来,话没多说,就走了。
背后却是赵风澜紧跟的目光。李子骞微微诧异,这目光,不对劲。
一边的丫鬟匆匆赶过来,扶起赵风澜,赵风澜乃大家闺秀,略一欠身算是解释,微微一笑算是客气,拉过欧阳昉,便往花厅去了。
“姑娘,你没事吧?”赵风澜关切地看着,欧阳昉的腿,以及她背后鲜红的印记,“你,能不能,虽然我已经问过你,但是,你能否,告诉你的来历?”
欧阳昉看着她温言细语,手腕处的玉镯碰着自己的肌肤,微凉冰清,只是略一低眉,“我忘了。”
赵风澜并不介意她看似逃避的回答,只是眼角轻轻泛泪,问道:“你还记得这个镯子嘛?”当年我们出生时,便一人一个,留做嫁妆。
欧阳昉当然不记得,一个现代人,怎么会知道古代人有个什么镯子。
这时候,一名中年女子,一看便知保养的极好,皮肤不见任何松弛,简单的别着象征地位与身份的绿玉凝华拧金丝簪,通体碧绿,掩映金光,身上的云白软绸阔袖滚回字纹兰花长衣,合着绣折枝玉兰品月色素缎衣裙,高雅大方,腕间的楠木佛珠圆润细腻,一看便知经常摩挲,她迈着碎步快速地走了过来,满眼关切,拉过欧阳昉,细细的看着她颈后的红羽。
“歌儿,我的歌儿,是你,都是为娘的错,不枉我天天吃斋念佛,总算是把你盼回来了。”
------题外话------
欧阳昉:赤羽怎么烙的?
作者:麻沸散,热火铁烙
欧阳昉:你麻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