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脸一半貌若天仙,一半腐肉横生,一半亮如珠光,一半恶臭熏天,一半笑容如佛,一半凶恶如鬼,长长的发丝拖在地上,衣服一半黑一半白,一半清亮银丝勾勒西番花渡世菩萨,一半红丝描摹遍地红莲阿鼻地狱使者,于是笑起来无比扭曲而又无比美丽,一走一动,姿态婀娜而又恶心,提袖一挡是天仙,反面一舞是夜叉。
云象把她揽入怀,轻声道:“啧啧,真是不知道该说你越来越丑,还是越来越美。”
女子银铃般的笑声伴着粗重嘶哑的言语说道:“没有女人不喜欢别人说自己美的。”
云象拿起茶杯喂她一饮,神情萧疏,抚着她的脸,轻轻一吻,“半生。”
只要半生足矣。
半生搂过云象的脖子,轻轻吻着,露出华润的肩膀,整个趴在云象身上,过了半刻,方才放开,擦了擦嘴角,带着丑恶而甜美的微笑说道:“我不贪心的。”于是拢上衣服,慢慢走开。
云象搂着她的腰身,一点点滑去,饮着茶,继续看着马车远去的影子,慢慢拉长。
赵风清将所有信件整理后,发现都没什么重要的内容,也是,谁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外面,会这么轻而一举的拿到手呢。
只是有一封信引起了注意,因为上面的内容十分乱,语序颠倒,更本无法认读。连着夜把这些信收好,只留了这一份。正打算去找赵风之,他博学多才,或许知道如何破译,一出门却见到赵风定戎装出门,来不及多问就出门了。
“二少爷又要上战场了,这次是娄国还是哪里打来了?”
“不知道啊。”
赵风清看着赵风定冷冷的背影,想起小时候学射箭的时候,二哥总是能命中靶心,而自己和四弟望尘莫及,而四弟在识文断字上也是让自己和二哥望尘莫及,如此来看,自己除了会耍耍嘴皮子,实在没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
很是失落。
不过愉快的一笑便也过去了。
赵风歌正在想着如何弄一台球桌,待会子赵夫人来了,好跟她说说,一抬眼却见到赵风清耷拉着脑袋过来了,于是对他说道:“你知不知道哪里可以弄台桌子?”
赵风清没答话,摇了摇头,赵风歌见他没往日的神采,以为是今天宴席上的事情,于是戏谑道:“想茗姑娘了?”
赵风清冷不丁被她挑起这件事情,心里更加烦躁,于是白了她一眼,说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成天没事做,是一个十足的纨绔子弟,我也想能够像二哥那样想四弟那样,可是我就是没有他们那样的天赋,文也不成武也不成,背书四弟看一遍就记得住,我看了十遍都不成,射箭骑马,我更本无法比得过二哥,那样刚猛的力道和精准,我知道你们嫌弃我,我难道就不想好好学吗?我……”
赵风歌听的他这一顿说辞,先是掩嘴大笑,不住点头,说道:“对,对,我就是嫌弃你。”
赵风清被她这么一说,反而泄了气,白了一眼,拿出信纸,说道:“你拿回来的东西都没什么用,就这个还看不太懂,你看看。”
赵风歌白了一眼,拿过来看看,作为不认字的孩纸看到字真的是很无语的,狂草不用谢。
“不认识。”
“那好吧,我去问问四弟。”
赵风清刚走出门,一道凉如水的剑直逼心口,下意识退后几步,大喊道:“有刺客!”
黑衣人嘴角微微一笑,一个翻身,就离开了,只留下一封信飘然离开。
赵风清打开一看,里面就一个字,信。
看来是崔明的警告了。
只是剑客突然回身,一剑刺中赵风歌后心下方,旋即不见。
“风歌!”
只见血一点点溅出来,赵风歌立刻晕过去了,晕血的人……不解释。
赵风清正准备拦腰抱起她,却发现根本抱不动,只好把她半拖半拉弄回床上。满手都是血。
等到赵夫人等人过来的时候,方才去叫了太医。
无数的漩涡,在风雨中明晰,那近乎透明的蓝色。
“你有没有一丝丝的……过我?”那个字竟然如此沉重。
“我不需要半生救我。”
“某天我死了,我也不需要墓地,我从你这里来,自然是要死在你这里。连魂都要在这里。”
淫雨霏霏数日,欲断未段,似绵非绵,在一点一滴中将热意驱赶。偶然一阵寒风,总是能把梦里面的人惊醒。
苍颜在忽降的风雨中坐起,斜下一疼,原是被捅了一剑,还好,不深。腿上的伤还没有好,只是走路已经没有问题了。真是不知道这副身体的主人造了什么孽,新伤旧伤的交加如是。
双手习惯性的去摸边上的剑,却只有一阵虚无。
想起自己的佩剑琉璃已经在李子骞手中,这虚无又带着点点欢愉,那种小时候偷偷瞒着大人去街上买糖的快乐,然后再把这糖分给自己喜欢的人,然后一起坐在街边看杂耍,又是淡淡的甜,淡淡的快乐。
苍颜收起这一点点的欢愉。
掀开被子,环视四周,又变了地方,这又是哪里?
长长的凤眼扫视四周,这般的装饰和气魄,比东元王府邸更为沉稳大气,泽国只有那么几家能够做到这样的地步,赵老头,刘胡子,疯婆子,还有就是死倔不要脸的楚家。
不过看样子,赵老头家无疑。
刘胡子家世代文臣,哪里会摆刀器在房里,疯婆子家大晚上的不会这么安静,至于楚家,苍颜冷笑一声,墙上没有血书什么的,完全不正常。
这一笑就带动了伤口,刺痛感蔓上心头,后心穿剑,明显暗算,真不要脸。
不管如何,这一剑之仇,加倍奉还。
于是在镜子前点起蜡烛,拿起小镜子交叉看着,查看自己的伤势,深红的痂带着点点黑色成柳叶状分布,苍颜细细地摸着,看来中剑的时候根本来不及反应,一点都没有躲开,直接插进去,虽然伤口不大,却很深,周边的皮肤的颜色是极度失血后的白,虽略有恢复,但是明显感受的到当时有多少血流出来。伤口上浅下深,在高处刺进。
收起镜子,纵身上房梁,查看痕迹,所幸这几天没人上房梁,痕迹还在,果然,虽然脚印小,落地浅,不是女人就是太监。正常男人根本练不到这种水品。
苍颜回想起能有这种能力的人,瑶梦华,踏浪飞针,有轻功却鲜少用剑。自从在昭国定居后,从不去别国他疆,也犯不着暗算自己。
孙乘胜,死太监都六十岁了,没事也不会出宫暗杀一个丫头。
不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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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