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有话憋了一夜,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
第二日出了宫门,是旋儿来接她的,回了王府,魏小双止住旋儿出去端茶的身影,把她拉到身边,道:“旋儿,你去禀报王爷,就说我回来了。”
旋儿面露为难:“王爷一早就去上朝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魏小双微微蹙眉:“那你就去跟王爷身边的人说,说我在书房里等他,有要事相商!”
旋儿不明白为何去了一趟宫里,主子变的不像原来那个人了,因此她大着胆子问道:“王妃,什么要事啊,能和旋儿说说么?”
魏小双瞅了她一眼,低低一叹,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递给她,才看着她道:“你先别打听,只管把话传到了就是。还有,一会儿你找机会出府,也别让人瞧见了,然后把这个替我交给尚师兄。等你回来,我再一一说与你听。”
旋儿答应一声,狐疑的看了魏小双好几眼,见她不肯明说,也就放弃了,转身就出了屋子。因此她没有看到,此刻魏小双的眼中一片冷月如霜,寒洌异常。
魏小双在书房里足足等了两个时辰,谁都没有来。她心中已有不耐,大声唤人来问:“王爷回府了么?”
那婢女答道:“王爷早在半个时辰之前就回府了。”
魏小双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头顶,刚要冲出去把夏侯凉找来,却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女人的轻笑声,她循声望去,却是粟儿轻笑着婀娜走来:“姐姐啊,王爷才回府不久,总得歇息一会儿吃口茶吧?——这不,王爷过不来,还怕姐姐等急了特地叫我来问问姐姐,究竟是有什么要事需要商量呢?”
魏小双蹙眉,盯着依门而立的女子看了半晌,忽而微微一笑:“罢了,你来了也是一样。我只是要告诉王爷,我同意打掉我腹中的胎儿。”
粟儿悚然一惊,脸上的笑意也挂不住了:“姐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粟儿不明白。”
魏小双冷冷一笑:“你不用在这里跟我装傻,你只要把我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王爷就可以了。”那时,他一定会来见我的。
粟儿眸光变换,最终还是扭身走了。
不过片刻的功夫,夏侯凉果然从远处甬道上行来,魏小双远远望着他,心里的伤宛若叹息,他还是那样高洁清冽,不论是冰冷的是和煦的是温凉的还是浅笑的,总是可望而不可及。
隔了三四步的距离,夏侯凉在门外站住,空气里的味道比初秋的萧瑟多了一点肃杀,魏小双静静的站在书房门口,把她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同意打掉我腹中的孩子。”
夏侯凉微挑眉峰:“为什么?”
“我想通了,你既然怀疑这孩子的来历,就算孩子生下来也不会得到你的承认,那对于我来说,还不如不要。”魏小双说出早就想好了的理由。
“粟儿,你亲自去熬药,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药好了,就端到这里来。”夏侯凉不曾回头,只对着身后静立的女子吩咐。
粟儿去后,他也不理会呆立在书房门前的女子,长腿一迈,侧过身子越过她的身子,进到书房中坐着,如玉的脸上一片云淡风轻。
魏小双轻轻出了一口气,微微闭眼,再睁开时眸中才恢复清澈,她走到夏侯凉身边,站定之后,才出言道:“我可以打掉孩子,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夏侯凉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吹了吹冒着热气的茶:“你说。”
“……”魏小双眼眶有些红,她撇开脸,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给我一封休书,我要离开王府。”
夏侯凉此时却蹙眉,抬眸注视着她:“休了你,本王如何向皇后交代?”
魏小双冷笑道:“我的孩子没了,皇后也必然会问起,那时候的说辞你都想好了,何况我离开王府的说辞呢?”
夏侯凉微微一笑,嘴角一抹赞赏:“好,只要你不反对,本王会在皇后面前说明一切的。等你打掉孩子,本王会给你休书。”
“不行!现在就写!”魏小双眸中决然,盯着夏侯凉。
夏侯凉一笑,没再坚持,只走到桌边,蘸了墨水,铺开绢帛,一阵龙飞凤舞,休书就写好了,署上他夏侯凉的大名,他才递给魏小双。
魏小双接过那休书,指尖一颤,休书竟飘落在地上,她一怔,忙伸手去捡,可那休书却被一双修长的手捡起,她直起身来,却看见夏侯凉浅浅的笑意:“竹心,拿好了,别再掉了。”
魏小双低眉,手里拿着休书怔怔站着,屋中静默良久,魏小双走到门口,看着空气中飘散的枯叶,浅浅一笑,眸中隐有苦涩,低声道:“王爷,那如果有一天,你发现那个孩子其实是你的,你会不会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呢?”
夏侯凉的视线落在站在门边的女子身上,清眸中流淌出复杂的神色,停了一会儿,他才答道:“我不知道。”
魏小双低低一叹,看着门外不远处的甬道上出现的女子身影,她却轻声又问道:“夏侯王爷,你爱过我莫竹心么?”
夏侯凉低低一笑,宛若青莲绽放:“你若明白本王的心,断不会再这么问了。”
魏小双沉默不语。
粟儿进了门来,看了一眼夏侯凉,才把盘中冒着热气的药端到魏小双面前,不言不语,就那么看着她。
“姐姐,药熬好了。”
魏小双回头看了一眼夏侯凉,见他站在书架前背对着自己,她微微蹙眉,抿了抿嘴,端起了盘子里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