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你不要喝!”旋儿眼圈红红,对着夏侯凉跪下,哀求道,“王爷,王妃腹中真的是您的骨肉,您不能这么做!”
夏侯凉轻轻一笑:“这是你家王妃自愿的,本王只是成人之美罢了!”他回头看了立在那里的魏小双一眼,视线扫过一地的狼藉,才对着粟儿温声道,“粟儿,药都喝了,你跟本王回去吧。”
粟儿勾唇一笑:“粟儿遵命。”
眼见着二人走远了,魏小双才捂着腹部瘫坐在地,脸上冷汗直冒,哇的一声吐出口中残余药汤,旋儿忙把蹲下帮魏小双收拾,魏小双喘息问道:“旋儿,我叫你送的信送到了吗?”
旋儿略带些哭音道:“王妃,你的孩子怎么办?”
魏小双微微蹙眉,擦去额间薄汗,勉强扯起一个笑容:“应该不碍事的,你闯进来打破了药碗,洒了这么些药,我刚才也吐了一些,应该能坚持到我们出城的!”
旋儿忙把魏小双扶起来,带着她回了自己的屋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道:“王妃要离开王府么?”
魏小双皱眉,只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就来帮旋儿收拾行李,她听见旋儿如此问,垂了眸光,瞟了一眼放在桌台上的绢帛,才勉强笑道:“是啊,我就要离开王府了,我答应王爷打掉腹中的孩子,王爷就给我休书放我离开!”
旋儿倏然一惊:“所以王妃让我去找尚师兄么?”
魏小双蹙眉压下腹中隐隐疼痛:“是啊,我一个人不知道能去哪里,所以就要师兄先带我离开再说——”
“王妃不打算带我一起走吗?”旋儿急忙打断她的话。
魏小双苦苦一笑:“说到底我是在逃亡,何必带着你四处颠沛流离呢?你是夏侯王妃的侍女,留在王府中或许比跟着我更好。”
旋儿抿嘴:“旋儿是不愿意离开王妃的,但是若是王妃执意要旋儿留下来,旋儿就遵命。”
魏小双一笑,忽而感觉到腹中隐隐的疼痛加剧,就像有成千上万把刀在剐搅自己的腹部一样,且腹部下面还伴有下坠的感觉,她心中一慌,紧紧抓住旋儿的手道:“快!快!旋儿,我们快走!”
旋儿慌慌张张的带着包袱又搀扶着魏小双从王府后门上了马车,直奔和尚宣约好南门而来。
城外的官道上,听着一辆马车,车旁边站着一个穿着青衣的人,那人浓眉紧蹙,直到看见有马车过来的时候,他眸中才出现一丝喜色。
魏小双几乎是从马车上滚下来的,旋儿架不住那强大的力道,和魏小双一起滚落尘土之中,旋儿连忙爬起要扶起魏小双,斜刺里却有一双强力的臂膀先扶起了魏小双来。
靠在尚宣怀里,魏小双才觉得自己体内有了一点力气,腹下下坠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的意识渐渐模糊,抓着尚宣衣袖的手指节泛白:“旋儿,你快走……快回去吧……夏侯王爷会好好待你的……”
旋儿眼中有泪,可还是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竹心,你为何要将她赶走呢?她、她还能一路照顾你呢!”尚宣蹙眉问道。
魏小双强忍腹中疼痛,咬牙说出其中缘由:“她跟着我不好,恐有杀身之祸。夏侯凉为了过姐姐那一关,一定会说我是叛逃的,或说我跟人私奔了,总之一切罪责都在于我罢了。”
她说完此话,忽而捂着腹部,尚宣顿时就慌了,忙焦灼问道:“竹心,你怎么了?”
魏小双抬眸,给他一个安抚的笑容:“没事的,你不必担心。我只不过喝了一些打胎药,应该没事的……”
她疼的说不下去了,可尚宣全都明白了,暗暗咬牙,眸中腾升一抹怒气,可触及到怀中女子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中一叹:“竹心,你这又是何苦呢?”
魏小双脸色苍白的惊人,却浅浅一笑:“我只要能离开那里,什么都好,而且,我相信,我能保住我的孩子的,我的孩子不会有事。”
话一说完,她毫无征兆的晕了过去,尚宣悚然一惊,忙把她抱上马车,可低头一看,却惊骇的瞠目结舌。
她的衣裙之外,居然都是血迹!等细细一看时,才发现那血迹都是从裙下出来的!他心念电转,瞬间就明白了她的处境!
最初的惊慌失措过去,尚宣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立刻伸手入怀拿出一个瓷瓶,里头装的是吊命的丹药,是师傅赠与他的。他毫不犹豫的给魏小双吃了一颗。
魏小双幽幽醒转,眸中都是惊慌,抓住尚宣问道:“孩子呢?孩子怎么了?”
尚宣眸深似海:“竹心,孩子现在,很危险。我们必须回城去。”
魏小双狠狠咬住下嘴唇:“我不回去,我不会回去的!孩子一定会没事的!尚宣,我求你,我们快点走,我们快点离开,好不好?”
尚宣低低一叹,抱住她胡乱挣动的身子,安抚着她激动的情绪,眼中溢出一丝心疼:“竹心,我知道夏侯王爷欺负过你,但是你放心,师兄一直在你身边,师兄会一直保护你的!师兄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魏小双虚虚一笑,视线落在别处:“我不进城,我不会进城的!”她眸光幽幽的,一眼看见自己衣裙上的血迹,笑的惨淡,“要是姐姐从夏侯王爷口中知道我叛逃,一定以我为家族之耻,必是要除掉我的……我要是进城,只怕就出不来了……尚宣师兄,你要是怕揽这烂摊子,大可以离开,就放任我自己自生自灭好了……”
尚宣紧紧蹙眉,大手一挥,长剑出鞘:“竹心不必再说了!我带你离开!谁敢挡我们,我就杀了他!”
魏小双只觉得自己身子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腹中剐搅之感稍稍减退,刚行了半刻钟,在一声长长的马声嘶鸣之后,马车也停住了,魏小双挣扎坐起,撩开车帘往外一看,全身骤然冰凉。
外头不远处的山坡上,一人一马静静立着。
那人一袭素衣,眉目如画,清冽的宛若一朵青莲,就在山坡上冷冷的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