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面馆什么都准备好了,就选在今日开张。昔日那脏兮兮油腻腻的面馆在她一番辛苦整修之下,比往日干净整洁了不知多少倍,西街本就是南都闹市,这个小面馆正在拐角之处,加之今儿又是重新开张,来的人着实不少。
百姓们早就听说原来的面馆被个俊俏小媳妇盘下来,又见这面馆果然焕然一新,来看热闹的人就纷纷进来,把魏小双等三人忙的脚不沾地。
时值午后,吃面的人寥寥无几,清源去后院劈柴,吴妈在厨房里忙活,魏小双就在帐台后面坐着,数着今儿赚的铜板银钱。
忽而一阵呼喝之声从门口传来,魏小双从帐台后探出脑袋,进来几个看着就像地痞混混的男子,一脸的匪气,有些胆小的客人见这群人进来,都提前结账走了。
“夫人,这些人都是南都有名的恶霸,专门欺男霸女,之前的掌柜的就是欠了他们的钱财不得不把店给卖了的。”吴妈挑帘出来收拾了桌子,转回帐台的时候,才在魏小双耳边低声说道。
魏小双蹙眉沉吟不语。
那几个人占据了窗边的两张桌子,吆喝着要了几样小菜,几碗阳春面。
吴妈到底不放心,就叫了清源出来伺候,把魏小双拉到了后院。
“夫人,我看那些人来者不善,你还是不要去前面了,等那些人走了你再出去吧。”吴妈爬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担忧。
魏小双抿嘴笑笑:“吴妈,没事儿,你去忙吧,我就在这儿看看,我不会出去的。”
吴妈一叹,刚要离开,清源却撩开帘子疾步走了进来,脸上还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子。
“清源,你怎么了?”魏小双一眼看见他的狼狈,急忙问道。
清源捂着脸,清眸里有委屈,指着帘外嘀咕道:“夫人,外面那几个人故意闹事,说我们的阳春面不干净,有什么蚊虫在里面,我气不过,跟他们争辩了几句,就被他们打了。”
魏小双蹙眉,止住吴妈要出去看看的身影,才低声道:“清源,你去给客人道歉。”
清源委屈撇嘴:“夫人,我已经道过歉了,可他们不听还打我,还非要见老板娘,说要是你不出去见他们,他们就要砸了面馆,我不敢硬争,只好进来找你。”
魏小双在素色衣裙的围裙上将手上的水迹擦干净,此刻闻言抬眸道:“要见我?见我做什么?”
清源低头不语,吴妈却阻拦道:“夫人,你不可出去见那些人。”
魏小双一笑,挑眉道:“面馆是我的心血,砸了岂不可惜?再说了,光天化日之下,我就不信他们还真敢胡来!”
她说着,解了身上围裙递给吴妈,早就挑帘出去了。
外头那几人早就等着不耐烦了,正在拍桌子叫骂不止,面馆四周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却没人敢走近,也没人敢出来说一句话。
魏小双微微蹙眉,走到那几人身边,那几个地痞一眼就看见走过来一个样子娇俏的女子,全都哄笑起来,几人一齐上来把魏小双围在中间,个个笑的无比匪气。
“哟,小娘子怎么亲自开店呢?也不通知哥几个一声,要不然哥几个来给小娘子帮忙嘛!”
“是啊是啊,看小娘子你这样忙活,哥哥我心疼啊!”
“小娘子不是郦国人吧?以前怎么没见过呢,长的这么水灵,娘子的夫君去哪儿了呀?”
“吴少爷,要是小娘子的夫君还在,小娘子怎么会出来开店呢?咱们既然看见了就不能不照顾了,可不要让别人抢先了啊!”
几个人流里流气的讲话,还动手动脚,魏小双躲的越厉害,他们还越来劲,口里的话越来越不干净。
一只贼手顺势摸到魏小双的手上,她悚然一惊,立刻甩掉那只手,眸中敛尽温和,眼神里微微发狠:“这里不是妓馆,请你们放尊重一些!”
“如果你们不想吃面,那就不要在这里闹事,要是再这样的话,我就要报官了!”
魏小双说完,那几个人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样,仰天哈哈大笑起来:“报官?哈哈哈哈,小娘子你也不打听一下,这都里的官员谁敢管我们?你要是能报出名字来,少爷我的脑袋给你当球踢!”
说着,又伸手过来乱摸。魏小双忍无可忍,劈手对着面前的丑恶嘴脸就是一巴掌。
店里店外都是一静,片刻之后,那几人见魏小双反抗,已是暴怒,他们带来的手下立刻冲进店来乱砸一气,清源见事不好冲出来阻止,被他们按在地上踢打,吴妈也挨了好几个掌掴,混乱之中,魏小双只觉得头皮生疼,那个被她狠狠打了一巴掌的人狠狠的撕扯她的头发,揪下来的发丝散了一地,疼的她眼泪流了一脸。
面馆里一片混乱,看热闹的百姓早就吓走了,店里之后吴妈清源求饶的声音,魏小双的衣裙被几双手在撕扯,明晃晃的阳光下,她虽不停抵抗挣脱,可眼中分明一片绝望。
店内吵嚷不休,厮打的众人都没有注意到店外来了不少兵士,当先一人一身耀眼的玄色衣衫随风飞扬,在看清店内情形之后,凤眸一紧,脸上邪邪痞痞的笑意骤然敛尽,余下一片肃杀。
“住手!”
众人听见有人呵斥,都循声望去,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已有兵士将那几个匪气地痞抓住且带出了面馆。
“吴少爷,你爹犯事了,皇上赏他一个全尸,你也跟着去吧!——全都带走,一个不留!”
这个声音听在魏小双耳朵里极其熟悉,可记忆之中未曾有如此的冰寒冷峻。
她趴伏在地,发丝散乱,一片狼藉,却有个雪白的缎面靴子出现在眼前,她缓缓抬眸,泪眼模糊之间,只觉得眼前的玄色衣衫男子很是眼熟,视线里他又在痞痞的笑,星子一样的眼睛里还带了一点点怜惜。
是司徒奉剑,她记得他。
男子蹲下来,眸光柔和,探手抚上她的脸颊,大手感觉到她的瑟缩,轻轻勾唇一笑,手下越发轻柔,拭去她脸上的眼泪。
“我早就说过了,你这样的女子,在外面做生意不成的,怎么样,受委屈了吧?”
“不如,跟着我可好?”这是他第二次问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