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到精致的小轿子却是看起来娇美动人的少女平稳的抬着,后面跟着的是清一色着淡青色罗裙的少女,或抬或托的带着很多生活的用具跟在后面。
第一次她被抬进白府是穿着火红的嫁衣嫁给白雪色为妾,今天她再一次被抬进白府是做为白府尊贵的客人,最尊贵的客人。
前面的帘子被纤细的少女的手揭开,她伸出手错过深蓝的绸缎帘子,映衬的白玉无暇,轻轻的搭落在少女伸出的手臂上,搭落在她粉嫩如同最娇嫩的桃花的袖子之上,如同青春正托起的娇美。
白府的下人遣的遣,换的换,当初在白府见过她的人已经不多。
但是见过的人都可以很清楚的看出,当初那个总是微微的抬起下巴,羽扇轻轻落下的同时弥漫着尊贵和威严的女子现在只是站在那全是一身的清华和尊贵,如同经历了最美丽的繁华于最惨淡的落幕,如今的她无需抬首已经高高在上,她的灵魂站在了他们无法触动和理解的高度,那微微落下的眼睑如今是仁慈不是高傲。
白雪色站在大厅内,离门口的高高门栏只有十寸的距离,他含笑站在那,看着她由美貌的婢女恭敬而小心的扶持着,从新春的温暖阳光之内走向他。
他对她伸出手,手心落在阳光之中,他在阳光的相对阴暗内对她柔情微笑,那只手是洁白的,是一个商人的手,一只成功商人的手,没有过生活上的劳作,却在手指的关节处有这一层茧,这是一个经常拿笔,汗水留在暗处的男人的手,宽大却纤长,洁白干净而有力温暖。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在这里一个女人的手只能她的父亲和丈夫可以牵,再好的朋友也要站在礼教的规格之后,何况异性的朋友在这里稀少的几乎渺茫,男女的朋友即使再纯洁也画上红颜知己的色彩。
他的手就展开在她的面前,一如他对她的温柔,可是现在的她却迟疑了,如今的她难道还可以单纯的以为只是朋友伸出的手吗?如今的她还能无所顾忌的把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心吗?
她的迟疑只是看着的冷静双眼内那隐隐的流水之下的波浪,如今的她不在是一池的春水,是深幽的古井,看似无波,但是只有自己明白内心的波涟早已荡开。
只是白雪色他太美好了,美好到现在的她不知道还能不能去爱。
美好到感觉在他面前所有的遮掩都是无效的,所有掩埋在地底的东西慢慢的浮出,挂着腐肉的白骨在空气中透露出它腐朽到骨子里的气味。
他可知道现在站在美好的春天的阳光之下的她不如他看到的美好,这是腐烂者白骨暴露却努力的站着的人啊。他可看到了她冲破了血肉刺在空气中的指骨,华丽的绸缎披挂在阴深的白骨之上,他可看到了她的绝望。
白雪色只感觉到了窒息,那种明明没有任何威胁的存在只是站在那看着站在门外的她,对着她的迟疑,对着她寂静而深沉的双眼内飘出的忧惨。
他感觉到胸口是那样的沉闷,如同十里之外的玉秀峰已经压在了他的胸口,即使只是微微的鼓动都是那样的吃力而苦难。
他很想抚摸上她的长发,她的脸颊,让她在自己的胸口落泪,在自己的怀中述说,为何如此的忧伤,是否在他只能思念她的时候,她遇到了悲惨的事情,那些事情在她心中结疤留痕,让她破碎惨败却无力。
她可否知道,她眼中无言的悠长在吞噬者她身边所有生物的激情,阳春三月的明亮无一丝落入那双黑眸之内。
他温润的声音不再如玉清脆,带着成熟的稳重,他让自己笑着对她说:“我带你去见轻歌,那丫头一大早就起来在等你。”
轻歌,她的手缓缓的离开那粉红的绸缎落在他的手中,突然感觉过去似乎在这一刻重叠了,那日夜晚他对她伸出手,那日花园美好的阳光在他身上落了温暖的披挂,他得手伸在她的面前,双眼的温柔落入她的双眼,一样让人感觉温暖稳重的一只手,只是物是人非的苦涩在她心中漫起辛酸苦楚。
她由着他轻轻的牵着自己穿过被阳光照亮的走廊,让阳光努力的穿过微微的缝隙落在他们身上,轻轻滑过。
他在前她在后,她心中酸楚却是一脸的淡然,他的手总是让她感觉如果这便是一世那多好,这条走廊如果走下去便是一辈子了那多好。
他停住了脚步,她随着他停住就站在他的身后,他们相隔不到一丈的距离,甚至只有三寸之上,她似乎在看着他坚挺的肩又像是在穿过他的背落在不知名的无关紧要的一点上。
她没有询问只是左手被他牵着站在那里,那样接近却无法结合的距离,两人就这么安静的站在没有其他的人的有着精美雕刻的回廊之中,然后她一点一点的抽离了自己的手。
终是他转身,对于她,即使知道那是示弱,也无法那样冷静的等待,于她比拼他的沉着。
对着她毫无变动的双眼,他心中的不确定只能用他一再加固的坚持去抵抗。
心中长叹,他却温和的问道:“灵,能不能不要如此拒绝我。”
她可知道,在她的淡然之下,他慌了的找不到可以进入的方向。
冰灵终于抬头,让他的双眼印在自己的双眼之内,那样清晰却表明着她决不放开的心。
沉静如水,在她的唇轻轻的揭开的时候。世界却如同在这一刻被人抽掉了声音,唇动着,话语却如同被人包在了另一个空间,白雪色睁大了双眼,血色退去,身形被雕刻,雕刻在这幅场景之中,冰灵莲步轻移同他错身而过,飘扬的衣袖擦过他僵硬在空中的手背之上,手心再无可以握紧的牵绊。
这个世界的声音在她的衣摆轻轻落下的瞬间回归,风吹过树枝,树枝轻轻摇摆,早归的鸟儿悠远的鸣唱,鸣唱着世界的人儿多愁而无需的离别。
白雪色只是一点点慢慢的握紧了双手,早以没了手中的柔软,那份温暖在寒冷的早春内消散去了不留一丝的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