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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抬头,还是瞥见了父母的笑。青战有些……郁闷。何必?仿佛她司空青战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终于逢到了愿意娶她的男人一般。

不过……这时什么比喻?算了,什么事也没发生。

下午无甚事,郁芷在电脑前滴滴答答忙着,司空栎去书房看书了。青战在自己房里,拿了本书翻了几页,总觉心下有些许不宁静,便把书合了,站到窗前,仰脸看天。天高云淡。闲云野鹤当指这秋日情致罢。这样寥廓的天地,真使人有豁然开朗之感。心胸似乎也一下子被打开了,觉得平日里郁于心头的那点事儿真是微不足道。无怪范仲淹会在岳阳楼上道出那样大气的话: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有这等气魄,范仲淹便算是位大丈夫了。

青战不再想什么,就那样望着寥廓的天空,看着看着,心下那份不宁竟是消失了。只觉得心里原先的不安,悲伤,恐惧,执念都渐渐沉淀下去,滤出一片澄明来。

收回目光,却见园里那些花草树木都有凋零的迹象了,“秋。”回转身,面容却似秋水般沉静。

早上去上课,青战跑过一段路后是要坐公车过去学校的。子禋早上临走却发现自己的自行车没气了,一时找不到气筒,只好坐公交车,毕竟两个校区之间距离不近。

子禋一上车就看见了靠窗坐的司空青战。她正侧首向窗外,秋晨的空气有些微湿,路上到处是行色匆匆的人。刚开门的酒店或者其他一些连锁店的员工集合在门外,整齐地站着,总有一个经理或领班站在台阶上,说着什么。青战的神色平静,淡淡的。光穿过车窗照在她脸上,更添了神秘的光辉。

青战没有发现他,子禋也不在意,没叫她。微微笑了一下,走到车厢后面。

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坐公交车或骑自行车上学上班,公交车上略显拥挤了。青战将目光收回,神色淡然地看着车厢里的人。又到一站,有位老人上车,青战站起,让座。

“谢谢。”

微笑,不言。仍旧神色淡然。

子禋望见了,扬起微笑。司空青战没传说的那么乖张。

“或许能成为朋友呢。”

沿街的快餐店里飘出各种早点的香味,暖暖的。关着窗的轿车“唰”地过去,巴士走走停停,一位靠窗而坐的女士向车窗外看着,一个站着的男人一手抓着扶手,一手拿着电话在讲着。自行车车轮轧着清晨的马路发出的声音倒显得自在。

就这样隔了几重人,青战和子禋一直站过了几站,到校,下车。

是青战自己望见了子禋。微笑,点头,“早安。”

“早安。”

“嗨!子禋,青战。”来人神态飞扬,甚是活泼。

青战转头看向子禋,那表情分明是在说:“你认识她?”“早,半夏。”子禋回应半夏的招呼,对于青战的“哦,原来是你同学”的反应微有无奈,对面的女生分明就是青战的同班同学,子禋只是和她报了同一个社团,有过几面之缘而已,青战居然不认识她。

半夏哦……似乎是听过这个名字,因为是一味有毒的中药的名字,所以有些印象。大概是同学罢。礼貌地笑笑,点头,“早。”

半夏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也是不怎么打扮,没有眼影,没有假睫毛,没有唇膏,没有脂粉的味道也没有烫发,简简单单,似乎满身都是阳光的味道。青战并不怎么反感她。她笑起来很美。夏步和尚泽在一起时常常讨论些女生的事,青战记得他们有一项共识:虽然书中总说“巧笑倩兮”,可现实中,很多美女只是静态美女,不动尚可,一旦笑起来,那就毁了。但半夏不同。半夏笑起来尤其好看。感觉就像微风中的桃花,美丽生动。半夏是个聪明的女生,她了解自己,也懂得发挥自己所长。

可是她却有些畏青战。没人会对她的微笑无动于衷,唯独司空青战,总是那样面无表情。司空青战的脸上似乎素来都是只有淡漠,看作是平静淡然也好,看作是冷漠孤傲似乎也可。以何种心情来揣测其表情,大概就会看到所猜测的意味,然而不确定。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那张好看的面孔的主人不喜欢与人太过亲近。总之,那样一张面孔,耐看却又不敢久看,更是不能去细细琢磨那表情。

半夏第一次见青战是开学那日。半夏是独自来校报到的,在报到处一眼就看到一个提着档案袋的男生。身材挺拔,瘦瘦高高,头发不短,微遮了眼,却清清爽爽,与邋遢扯不上丝毫关系,有种贵族的优雅随性和王者般的威慑气息。棱角分明的脸庞干干净净,嘴角勾起优雅的弧度,至于那眉眼,尤其修狭优雅,就是那样的眼睛,冷酷,危险,温柔,暧昧,邪魅,怎样都会勾人心魄。“现实中真有这么好看的男生啊。”半夏悄悄感慨。可惜那男生却不曾注意到她,男生含笑的眼睛一直都是落在前面女生身上的。那女生一身素净,顺直的长发高高束着,背着一个大小合适的书包。她上身前倾,背是挺直的,一样地高贵而优雅。左手插在口袋里,右手握笔在填写表格。写完,潇洒地将表格转过九十度,将笔放在纸上,抬头看向桌子对面的接待人员,冷峻的脸上才有了一抹礼貌又不容人没有反应的微笑。对面的人表示手续完成,女生微笑,点头。转身,对着男生,脸上漾起不同于刚才的微笑。等待的男生嘴角的笑意又深一分。

他们从半夏身边走过时,半夏刻意看了一下档案袋上的名字:司空青战。只是半夏没有想到,那是那个女生的名字。

后来又碰到他们。半夏正对着自己的行李和刚领到的床上物品发愁。女生看见她,停下来,望着男生。男生温柔的微笑让人简直要融化,可惜,那样的微笑只是给那一个女生的。真让人嫉妒。半夏这么想时,他们却朝她走过来。“需要帮助吗?”男生的声音响起。

“呃……嗯,是,那个……请问20楼怎么走?”

“一个人?”女生问。面无表情,虽无冷淡的意思,但是在看不出热情。

“嗯。”本来新生是由学长学姐来带的,可不幸半夏碰上了一学姐,貌似看她不顺眼,半夏也实在不懂哪里得罪她了。那学姐接了一通电话,留下一句“不好意思哦,我有事,你自己找找罢”就不见人影了。

“我们刚在学校转了一圈,带你过去罢。”男生微笑着说。女生帮着拿东西,男生却接过去,说:“我来罢,青战。”

青战?女生叫青战?那男生……

女生抬头,眼神不至于说是坚定,却是不容人否定“不重。”

后来忍不住问,才知道,男生叫司空弦。

没有注意到两人都姓司空,问出一开始就有的疑问,“你们是情侣?”半夏实在好奇。

情侣?男女生一脸错愕。男生随即微笑起来,如同温和的春风拂过心上。女生恢复了之前的神态,用空着的手指了指自己和男生,道:“司空。”

半夏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脑子似乎有点不好使了呢。”半夏想。

半夏有些尴尬,原本想说的“好般配”、“好巧,居然考到同一所大学”也就作废了。一时想不到其他话题,又见青战不喜欢说话的样子,也就一路无语。半夏很奇怪,明明青战主动帮她,为何一直都不笑呢?她还真吝啬微笑对司空弦例外。

半夏还在想青战的事,青战却停住。半夏也疑惑地停下。青战摸摸自己的嘴角。半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青战继续走路,留下一句淡淡的“饭渍。”

半夏刚从餐厅出来。半夏尴尬极了,看青战,只有背影。前面路口,青战和子禋道别。

半夏想刚才就这样带着嘴角的饭渍招摇过市,还真是丢人。这时前面的司空青战停住了,等了一下,半夏没有赶上去,青战转回头来,扬眉。

半夏几乎想也没想,就小跑着赶了上去。心里……居然是欢喜的。

什么也不说未免有些尴尬,尤其是经历了刚刚那样的事。半夏悄悄看了青战一眼,她却没有一丝尴尬的样子,好像就这样一句话也没有才是正常的。

青战神色淡然,蓦然看去,似乎是淡漠,有些孤傲。但半夏感觉得到,没有什么。她有些羡慕青战,一直都是。最初她羡慕青战的相貌才华,羡慕她有那么帅气的弟弟和朋友,仿佛上天骄纵,现在,她羡慕她的生活方式:她从不为谁而活,她时时都是那样的表情,喜欢了才笑,讨厌了就鄙夷,她活得那么真实,没有负担。而她,她却不能。她早就被定位了,她是一个可爱的、活泼的、充满阳光气息的女生,她要时时微笑着,装作没有负担的样子。她很想像青战一样,就那样面无表情,她累了,微笑太累。可是一旦她不笑了,别人总会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即使她解释没什么。是别人要求她笑的,没错,别人要求的。他们以为微笑的她才是正常的,她就应该是微笑的。“应该……”半夏甚至是咬牙切齿地这么想,“什么才是应该?就是你们以为的吗?”她感到愤怒和委屈。

“不想笑就不要勉强。”青战走在楼梯上,不回头,仿佛那话是对她面前的空气说的,或者,确切点,仿佛那话不是她在说。

半夏讶异。她不懂青战何以如此轻易地看穿她。青战似乎一直都是走在前面,根本就不曾回头看她一眼。

“难道她会读心术?”半夏想着青战的话,课算是听不下去了。她偏偏就没有想到,青战在上楼梯转弯时隐蔽地扫了她数眼。虽然半夏与众人周旋,游刃有余,青战不善交际,但论起观察,半夏却不如青战,似乎只是无意,却是有心地观察过了,不说罢了,偶尔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若无其事的态度,一般人总是不会注意到什么。

抬眼看了看坐在第一排略微靠边位置的司空青战,看不到她的神态,但她那清瘦而挺拔的背影就像一棵荒漠里倔强的树。不知为何,一直都有些惧怕司空青战的半夏此时却觉得她是最适合做朋友的人,真正的朋友。

周一上完上午一二节的数分就没有课了,半夏收起课本,抬头,已不见了青战的踪影,匆匆跑出教室,也没看到那个总有些寂寞的身影。问一位站在门口的同学:“看见青战了吗?”

“没。你找她有事?”

有事?半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找青战有什么事。

只是……像现在这样迷茫困顿烦躁不安的状态似乎已经持续很久了。针对大一新生的心理普查已经结束了,学校的心理辅导老师执意要她去医院看看。她不想去。可总是一件任务。

结束了高中里奋斗的日子,来到大学,早就知道大学里课不多,应该充分利用空闲时间做些事情,可是开学以来,每每计划好要做什么,总会有系里或班里安排的活动给冲掉,索性不作计划,然而当自己沉沦着看着自己沉沦,堕落着看着自己的堕落,总会不甘,想摆脱这种状况,想做些什么,可是有总是不能付诸行动。她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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