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寺建于苏州城阊门外九里的古运河边,门临古驿道,附近就是枫桥镇和铁岭关,往北几里是有名的浒墅关。,“自阊门至枫桥将十里,南北二岸,居民栉比,而南岸尤盛。凡四方难得之货,靡所不有过者,烂然夺目。枫桥尤为商舶渊薮,上江、江北菽栗棉花大贸易咸聚焉。南北往来之客,停桡解维,俱在于此。估樯云集,唱筹邪许之地,宵旦不绝舳舻衔接,达于浒墅。又有“天下财货莫盛于苏州,苏州财货莫盛于阊门”之说。
“叨扰大师了。”
“施主客气了,香案已备好,施主请。”
黛玉平日里在淘气胡闹,这会子在普明大师面前却是规矩的很,闻言也只还礼随小沙弥而去。
“星君,龙王,神瑛诸人,百花之运皆系于你身,绛珠绛珠,这段公案由你而起,自得由你了结,如今这山门得你莅临,想必百年之内不愁兴旺了。如今花主未至,百花不聚,这时运也将至了。只是不知。。。。。。是福是祸!”黛玉已然远去,自然听不到普明大师的这番话了。
“方丈,您。。。”
“阿弥陀佛,天机不可泄露,罪过罪过。”
大殿之内香烟缭绕,静谧安详,让人的心不由自主的平静安定下来,黛玉净手之后闭目合眼跪于殿中,紫鹃等人皆小心的退出殿内,只余一个小沙弥在内敲木鱼。
待黛玉欲辞别普明大师之时,只见一小尼入内询问:“大师可在?”
“方丈已经坐化了。”普明大师身边的小沙弥垂目合手,复对黛玉道:“方丈赠施主一言:世间万般法相皆由心生,谨守本心方是。”黛玉自受了这话,又惋惜道谢一回。
小沙弥又对那小尼道:“方丈已去,请回罢!”
那小尼自应了,黛玉诸人自散了,出得山门黛玉还未普明大师惋惜,便听得一清冷的声道:“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普明大师坐化了,也是他的缘来。”
雪雁听了这话便是不喜的很,只道:“普明大师慈悲心肠,如今去了,我们自该为他伤心才是,哪有这般说话。”
“你们不过世俗之人,不清不净,自然没缘法了。”说罢,只让车夫起行。
“姐姐且慢,可否下车一叙。”听得黛玉出声,竟听得那清冷的声唤车停马止,对黛玉道:“你既得了大师指点,难道还不悟么?”黛玉笑道:“我本俗世槛内之人,没有这慧根,还望姐姐指点。”
“你且上来。”紫鹃雪雁方欲出声唤住黛玉,只见黛玉已然上车,一时不禁担心起来。
黛玉听她之声便自觉她不是那俗世之人,如今见了,不由感叹:“好一个槛外之人。”车内之人身着道袍,只是一头青丝束在身后,可见是个带发修行之人了。
“不知姐姐法号几何?”
“妙玉。”
“好一个妙玉。若少了这一个妙字,这玉也就是个死物了。”
妙玉听得黛玉的称赞不过微微一笑,道:“你真不悟?”黛玉笑道:“姐姐说我是否悟了?”
“你若不悟,便不会上我这车了。”
“不过是想一窥究竟罢了。”
听黛玉说完这话,妙玉点头道:“我自也有这想法,瞧瞧大师所言之人是何模样。”又道:“我如今在玄墓蟠香寺修行,今日便不留了。”黛玉自笑道:“我可只当姐姐是下了请帖了。”
妙玉并不多言,只请了黛玉下车作罢。
“姑娘。。。”
打断了雪雁的询问,黛玉只道:“咱们也出来许久了,早些回去罢,免得爹爹娘亲担心。”
“青玉,青玉,唤姐姐,姐。。。姐。。。”
“他才多大,哪里就会说话了。”
“我这么聪明,弟弟自然是不能差的,如何还不会说话呢。”方从外归来的林海听得这话只无奈的道:“你也忒心急了些,便是你那会子,也是六个月的时候方会支吾着喊两句呢。”
黛玉撇了撇嘴:“他若是不早些学会说话,怎么陪我玩呢。”
林如海抱起青玉,见他已然阖眼睡去,便道:“这会子他最是瞌睡,哪里禁得起你闹,方才我瞧着许多管事的在花厅候着,这会子你还在这里做什么。”黛玉听了方起身去了。
贾敏疑道:“你打发她走做什么?”林如海叹气道:“这些事我原也不想告诉你。。。”
“你又说这话。。。”见贾敏不喜,林如海忙道:“我这会子不是要告诉你么,只是你还在月中,我只怕。。。”
迟疑了一会子,林如海让奶妈把青玉抱走,叹道:“如今溶儿当了北静王。”“这有什么,想必是蕙姐姐他们要来与我们做伴了。”贾敏方说完,一时觉得不对劲,便红了眼,哽咽道:“难道。。。”
见林如海点头,贾敏的泪便不住的流:“可怜的蕙姐姐,如今她。。。”林如海忙道:“这会子你月中,哭什么,我并不该告诉你的。”过了好一会子,贾敏才止住,问道:“好好的,怎么就?”
“原是南海水疆之祸,这么些年总是不止,咱们的水军又比不得他们常年在海上作战的,这次又出了奸细,导致了全军覆没,都殉国了。”贾敏听了,又是一阵悲戚,林如海好不易的安抚住她,又道:“如今溶儿袭了爵位,冯蕙倒也不过闭门半月,便当了太妃,谢了恩典,只在家一心教导溶儿罢了。她冯家都是一门忠良,便是女子皆是巾帼英雄,如今冯家的将军,便是她侄儿紫鸣了。”
“皇上也因这事一怒罢免百官,病了月余了。”
“想必朝中无人了。”
林如海点头道:“三年前皇上便有此意,只是那时候局势不像这般严峻,我便辞了,如今水兄去了,百官多为忠顺府门下,我若再辞,便对不住他兄弟二人了。如今密旨以下,三月之后,便往扬州上任。”
贾敏道:“你若再辞,便是我也是不依的,这旨意也是想着我如今诸多不便,方迟了这么些日子,不然按如今的情势,哪里还给你三月时间呢。”
“我已吩咐下去打点了,你也不必操心。”贾敏自知他有安排,也不多言,只愁道:“你这一出仕,便是风尖浪头上,只是黛儿和青玉两个。。。”
“我林家之人,哪里会惧怕这个,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爹爹说的事,咱们只谨守本心罢了。”黛玉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听到溶哥哥没了爹爹,便呆住了,何时泪流满面都不清楚,如今听得林如海这么说,便忍不住的相接。
“这话说得好,谨守本心方是正理。”林如海瞧着女儿,眼中满是赞许和自豪。
黛玉道:“我自会让他们都打点好,娘亲不必担心,只是溶哥哥这会子必然伤心地紧,咱们又不能上京去瞧他,可怎么才好?”
贾敏瞧着长大懂事的女儿,不由道:“不如将黛儿和青玉送往荣国府,也安全些。”林海皱眉道:“这不好,如今大哥和忠顺府牵扯不清,元春又进了未央宫,那边东府又不像话,二哥倒是和北静府有些往来,若是送了黛儿和青玉去,只怕被利用。”
“母亲不会的。”
林如海见她急了,只道:“我自知岳母不会,只是难免有心人知道了,若是黛儿一个倒好,她是女儿家,倒不至于这么惹人注目,只是谁不知我们就黛儿和青玉两个,若送了他们进京,只怕是羊入虎口,咱们要被诸多掣肘了。”
“娘亲又糊涂了,咱们一家子好好的分开做什么,我自是不去的,娘亲若是舍得弟弟,便将他送去外祖母家罢。”贾敏听了这话张了张嘴,叹气道:“我哪里舍得,只是有时候有舍才有得啊。”
“姑娘,外头有一个自称是蟠香寺的尼姑送了帖子来。”黛玉听说,便知是妙玉了,忙忙的便去了。
得知妙玉因蟠香寺的庙祝去了,众人也都散了,便要随其师上京,特让人送信过来,以免黛玉去寻她。黛玉叹道:“你且告诉妙玉姐姐,我不日也将往扬州去了,便不能送她了,若有缘,日后只在京中相见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