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几个小时,已经听不见沈远夕在客厅的吵嚷声了。
虽然此刻仍旧担心他会不会醉后出事,但我也被他气得悲痛至极了。
难道我这些天这么辛苦地工作,要的是他的一句污蔑?难道我满怀期待地做饭,盼他回家,要的是他辱骂我、打我?
如果不信任我,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如果爱我,为什么要骂我打我?
难道,这么些年,我信赖的、依靠的男人,竟是这般的小家子气,竟是这般的死要面子不要老婆。
回想四年前,大学毕业,跟他一起来到上海,想着在这里可以实现我们的梦想,他信誓旦旦地说,他会保护我一生一世。而现在,别提保护了,他竟然是直接伤害我的那个人!
尽管这几年,生活磕磕绊绊,事业毫无起色,我的性情也有了很大的变化,甚至是变得有些自卑了,做任何事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一点差错。但是,我李果儿,从心底来说,永远是那个要强的李果儿,尤其是在感情方面,我决不允许自己臣服于他沈远夕之下,我会爱他,照顾他,但绝不是卑微地任打任骂。
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
离婚?
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但……唉。还是算了吧。这时候的我真的是自我矛盾了。一方面希望向他证明我是有尊严的、是独立的,另一方面,又不希望轻易结束我们六年的感情。
毕竟,我也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啊!
等等,我想想……
不如,搬出去住?这样,可以让双方分开一段时间,各自反思,重新审视感情。
好,就这么办吧。
我想来是想到什么做什么。腾地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过,外面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我忍不住想要去客厅看看。可是,再被他辱骂又怎么办?随他去吧,反正我功夫在身,他也伤不了我,关键是他不要出什么别的事才好。
吱……我轻轻把门推开。
客厅的灯还全都亮着,但看不见沈远夕了。
“远夕,你还在吗?”我大声问。
奇怪,会不会在阳台?
我向前走,打算穿过客厅去阳台看看。
吧唧……感觉踩到了什么粘稠物。
低头一看,恶心得半死。
竟然是沈远夕的呕吐物!
真的是,这么大的人了,还喝得个烂醉如泥。
虽说突然闪过了对他的一点怜惜,但随即又想起了他的残忍。心情就更加复杂了。
沈远夕啊沈远夕,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你自己,也折磨我?
我赶紧去厕所找拖把。没想到一进厕所,却又踩到另一摊呕吐物。
这下我有点慌神了。看来沈远夕醉得不轻,我得赶紧去找他。
快速打扫完那两摊令人作呕的呕吐物后,我冲到阳台。
以前我们有一个约定,凡是心情不好的人,要躲,就只能躲在阳台。这样,既可以透气,也可以让对方找到。
“远夕,远夕,”我着急地喊道,“远夕,快进来吧,进卧室躺一躺。”
可是没有人应我。
也许是睡着了吧?我把灯打开,竟然,没有人!
我被空空如也的阳台吓了一跳。如果说他不在这儿,会去哪儿呢?整个屋子我都找遍了呀!他会去哪儿啊?
我真是担心死了。
去看了看大门,发现门没关好,半掩着。对了,肯定是他醉醺醺地出了门,却忘了关好。
我一下子坐在椅子上,愣住了。
这么晚了,我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会去哪里?
啪。我的手不自觉地把桌子上的一支筷子掰断了。
没想到我竟会如此慌神。这几天确实把我折磨够了,我已经在崩溃边缘了。
叮铃铃……家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我赶忙去接。
“喂,你好,请问哪位?”我很礼貌地问道。
“果儿吗?是我,会斌哥啊!”那边是一个男人声音,他醉醺醺地说道。
秦会斌,沈远夕的好哥们,看上去挺英俊潇洒的一个人,不过我不太喜欢他,总觉得他满肚子的花花肠子。满了三十,却没有一个固定的女朋友,他总把什么“婚姻是坟墓”挂在嘴边。不知道他是做什么工作,问到工作,他从来不肯说,每次都是搪塞两句,却整日游走在酒吧、夜总会和迪吧这些地方。要问,我老公,一个西安交大的高材生,怎么会和这种人成为好哥们儿,那还得从我们刚到上海的时候说起。
那时候,我和沈远夕刚来到上海,人生地不熟。一次坐公交车,一个大爷钱包丢了,恰好沈远夕站在他的身后,大爷就说是远夕偷了他的钱包。当时我们都傻了,听不懂上海话,只听见老大爷在吵吵嚷嚷闹个不停,车上的人也七嘴八舌。司机便把车开到了派出所,老大爷硬是把沈远夕拽了下去。我俩满脸的无奈,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时候,一个仪表堂堂的男子走了过来,说着一口上海话,把老大爷拉到一旁,交涉了几句。只见老大爷翻了翻他的菜篮子,发现钱包就在里头,这才放了我和远夕。那个男子就是秦会斌。之后,他和远夕互留了电话,时常相约出去玩乐,因为年龄相近,又似乎都是豪爽的人,所以称兄道弟,很快就走得很近了。
不过,以我的直觉,总觉得秦会斌没那么单纯,甚至,我认为,那个钱包就是他拿的。不过,这些都是我的一些猜测罢了。
虽然不喜欢秦会斌,但想到可能沈远夕去他那里了,也还是只有调整语气,好声好气地跟他说话。
“哦,会斌哥啊!我家远夕是不是在你那里啊?”
“嘿,小果儿就是聪明,我还没说呢,你就猜着了……哈哈哈……”秦会斌居然笑起来了,这种笑真的让我恶心。
“那真是打扰会斌哥了,要不我现在去接他回来吧?”知道了沈远夕的下落,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诶,小果儿,这事儿你就别操心啦!”没想到秦会斌竟不要我去接远夕。“我说,男人嘛,就该在外面闯荡,你一个女人家,把家务事打理好了就行了,你说是不是?”
“是,是,会斌哥……不过,你们现在在哪里啊?”这个可恶的秦会斌,我不过是看老公在你手上,不敢说你罢了。
“在洗脚城啊!哈哈哈……”秦会斌笑得更无耻了。“放心吧,保证给你照顾得好好的!”
“会斌哥,这么晚了,我还是接他回来吧,你也好休息休息,陪陪嫂子。”我虽然话说得客气,意思却很明白,我不允许沈远夕像他一样鬼混。
“果儿妹妹,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男人嘛,不招蜂引蝶的,还叫男人吗?你也别管他太多了,放心,有我在,保证还你一个生龙活虎的沈远夕……哈哈哈……”
这时候,我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沈远夕的声音:“哟,小妹妹,还长得挺标致,来来,哥抱抱……哎哟……比我家那黄脸婆漂亮多了……哈哈……”
呵呵,看来沈远夕被招待得不错嘛。我突然怒火中烧了。
“那你们好好玩儿吧。”说完这一句,我“啪”地挂了电话。
感觉鼻子一酸。
哭?哼,我李果儿可不是整日哭哭啼啼的小女人,你沈远夕有什么大不了,可以在外面找小姐就了不起了吗,你以为这样,我李果儿就要服服帖帖地讨好你吗?你以为这样,我李果儿就要毕恭毕敬地臣服于你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你不愿意看见我,喜欢跟外面的不干不净的女人杨柳烟花,那就随你吧。只怕你以后,还要哭哭啼啼地来求我回家呢!
决心已下,我要离家出走!
我冲进卧室,开始收拾行李。
衣物、鞋子、钱、银行卡……
翻箱倒柜地开始收拾了。
“这都是些什么破衣服!”我忍不住骂了出来。
跟他沈远夕在一起的这些年,苦日子没少过。每天省吃俭用,看着别人都天天逛街,穿得光鲜亮丽,我呢?上完班,回家还要买菜做饭,省下来的时间全都耗在等他回家上面了。他呢,他做了些什么?除了应酬,就是出差,结婚之后,就再也没有陪我逛过街,更别说亲自为我下厨了。
啪。我把一件又一件的旧衣裳扔在了床上,这些衣裳的质量简直不敢恭维。虽说以我的眼光挑出来的衣服,样式都是不错的,但手里的钱也只能买到地摊货而已。
一边埋怨着,心酸着,一边整理着衣物。
“咦?这是啥?”去拿衣柜最里面的衣服时,却拖出了一个盒子,一个粉红色的盒子。
这是……这不是一个老古董了吗?
看着盒子上包裹得不是那么整齐的粉红色的布,还有粉红色的丝带,简直就是满满的少女情怀啊!
我想起来了……这不是……这不就是,他给我的情书吗?
多少年了?我想想,见到他的时候是……十二岁!对,是十二岁。那个时候才上初中。那他离开的时候是……是十三岁。
那个盒子藏在衣柜最里面,并没有蒙上灰尘。就像和他的记忆,只要想了起来,就一尘不染,历历在目。
打开盒子,满满的情书,一封,两封……足足有九封。
看着那一个个扭曲的幼稚的铅笔字,我不禁笑了起来。
他和我,青梅竹马。
他,就是余子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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