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璃国之京都,既是璃国的政治中心,也是璃国的经济集散中心之一,与璃国的另一个经济繁华城市沧浪并称为璃国双瑰。
但,再富有的地方也会有贫民窟,就像美国的纽约也是有一群人住在黑帐篷里一样。很不幸的,苏晓蝶在这繁华之地也有一个贫民窝。
“姐!这,这就是未来的一年或者两年里我们所居住的地方?!”苏祈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座破得不能再破的房子,倾斜的房架,尘土厚厚,蛛丝缠绕,阴气森森,勉勉强强还能遮风避雨,“连那山间的破庙都比这屋强!”
“放屁!哪里不好了?环境优美,竹林环绕,地段优越,上街打车也十分的方便,放眼全京城,这个屋可是在城市的黄金位置,要是把这地盘卖了不知要卖多少钱!”苏晓蝶负手而立,神色自若地看着房子感叹,三年未回来没料着这个歪歪斜斜的破房子还没倒塌,真是建筑史上的又一奇迹!
“这是我小爹留给我的唯一不动房产。”苏晓蝶正声强调,“也就是我们的家,不住这里去住哪里?”
“可是……”苏祈在苏晓蝶冷眼下禁了声,但他还是很担心半夜熟睡的时候扇子会塌下啊!
“你先进去把屋子打扫干净,我买些生活用品回来。”
“可是,姐,我想先换下湿衣服。”苏祈再一次提了提裤角,这湿衣服已经整整穿了一个上午了,湿衣都快变成干衣了!
“都已经烘干了还换什么换?换了打扫时也要弄脏!”苏晓蝶扭身走出大门,边走边说,“废话少说多做事!”
苏祈扁扁嘴,提着包袱进了屋,边走边窃喜苏晓蝶把两头驴子卖了,不然他的活还多了一样——喂驴子!
还未推开屋门,大门外又传了苏晓蝶跟某个不知名的大婶的对话——
“哟!这不是蝶丫头呀,几年不见都变成大姑娘了,婶子我都快认不出来啦!”
“嗯嗯,吴婶也是越来越风姿卓越啦,我也差点没认出您来喃!”
风姿卓越?苏祈哑笑,按着苏晓蝶习惯性的话外音恐怕肥胖沟壑纵横吧!
“呵呵,蝶丫头还是那么会说话!对啦,刚才没看到你小爹到是多了个小虎头,他没回来,那小虎头又是谁呀?”
“呃……我小爹去远游了,那个孩子是我姑妈的儿子,他们家乡遭天灾,全家就剩下他一个了,无奈之下,只得跟我相依为命啦!吴婶,以后还要麻烦您多多照顾他呢!”
呃……说谎话来舌头从来不打结又是苏晓蝶的另一项本领。
“哎哟,真是可怜见的,你们两姐弟……唉……日后我吴婶自然会多多照应你们的……对啦,蝶丫头跟着你小爹学过画画对吧,婶子可不可以麻烦丫头你一件事呢?”
……剩下的苏祈也没去细听了,他现在要做的是把这屋子打扫干净,否则待到苏晓蝶回来还未做完她肯定摆脸色的。
在买好一大堆生活必须品请人送回家后,苏晓蝶决定先是查探地形——京城里所有的勾栏院及相公馆,不是她喜欢上这些地方,而是她得靠这些地方吃饭,谁叫她是个春宫图画手外加风月八卦社的总监兼编辑兼狗仔呢!想要探知那些达官贵人们的风月之事就一定得去这些地方的!
买了件儒衫换上,拍拍儒衫上的尘土,苏晓蝶托着闲散的步子慢悠悠地走在街道上。
“阿红,快走,陆家三少和唐家大少出门了,快到湖边亭子了,他们肯定是要出选画了,咱们快去瞧瞧!”
“芷翠你急什么劲啊,我们只能远远的观望,又不能把自个儿的画像送去选美!”
听闻两妙龄少女的这般对话,苏晓蝶忍不住驻足转而跟着旁边的一红一绿两少女而行——没办法,职业习惯来啦!
徐州有个习俗,在京城每隔五年就从年轻一代的男子中推选出五大才子名仕,再由这五大才子名仕聚于春花鼓楼评选出京城五位佳姝——被选中的佳姝不仅享有美名及奖品外,还可以直接进宫参加选妃而不必经过选秀女的各种关卡。
而选美的初赛就是由五位公子分别从参赛女子送来的画像挑出数名后,再将那将女子的真人组织起来复赛。
自然而然,京城里的姑娘想参加这个比赛首先得有一幅上等的自画像,也就意味着得请一个好的画师,更意味着要出绝对高昂的价钱——特别是画师资源紧缺的这个时候。
苏晓蝶忽然间明白了吴婶为何要她答应帮她家闺女画像了,原来这几日正是选美初赛的时候啊。
唔……京城五姝、京城五公子……嘻,这里面好像可以淘点风花雪月出来喔~
呀!好似刚才在画坊里有看到新京城五公子的画像呢,原想着过几天才去‘探望’他们的,没料着马上就要见到其中的两公子啦!
苏晓蝶微笑着抿唇,不紧不慢地走着,难得刚出门就遇上了这样的好事,她当然得好好去瞧瞧啦!
虽此刻将近傍晚,城西湖边却热闹致极,以湖边的大亭子为中心,里三层外三层地堆满了人,还好那亭子选址较高,这样即便是后面的人也能看到亭子里发生的事。
苏晓蝶站在外三层,踮起脚尖,理了理挡在额前的碎发,又拢了拢用竹筷绾起的长发——人太多了,头发都差点挤散了——可还只是隐约看得到亭子里站了几个人对挂在里面的画慢慢欣赏着,虽能见他们低头交谈却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
作为一个专业挖人风月史的野史官,苏晓蝶当然不满意现在的距离,四下张望后目光落在那送茶水的小斯身上……
在悄无声息敲晕那送开水的小斯后,苏晓蝶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了亭子里。放下开水后,苏晓蝶似隐形人一般默默站在亭子的角落里。
亭子三面环水,而众佳丽的画像就是挂在环水的三面,亭子中除了苏晓蝶外,另有一记录的中年人、两位取画的女婢、两个挂画的小斯及两个默默看画不时聚在一起低语的青年公子。
此刻站在左边的墨色锦衣公子就是陆家三少了,他手执折扇,轻轻地摇晃着,悠然地细品着佳丽画像,眼微眯、嘴微翘,漫不经心里透着几分轻佻。
放荡不羁!这是苏晓蝶给他的评价,而他身上隐隐传来的香粉更是让苏晓蝶眉角上扬——这斯似乎是从青楼里出来的吧,连青楼姑娘常用的香粉味都还未洗净呢!
至于站在右边的碧衫锦衣公子则是唐家大少,由于背对着苏晓蝶,让她无法看清他的容貌,但从他的背影来看,大约也是个文雅佳公子吧?
正当苏晓蝶打量唐家大少时,陆三少陆宇霆向记录的执事说了几幅画的编号后,婢女及小斯立即过去换画,而陆三少也在这个时候坐到石旧桌前坐下,一提壶中的茶没了,眉头皱了皱,回头就见一蓬头灰衣女子似跟暗桩样缩在角落里,猜着她约是送茶的顿时有些不满起来——怎么让这么个丑女人递茶送水?
如此一想,陆宇霆的语气不善地对她说:“过来给爷倒杯茶!”
自打陆宇霆落座后,苏晓蝶猜着他定会让她端茶递水,当听到吩咐后,立即狗腿地走上前替陆三少倒好茶又退回角落继续缩着。
喝了茶回见小斯还未将图挂好,无聊之下扭着头四处闲望,目光不经意间又落到那跟暗桩身上,陆三少的眉头拢得更紧了——那是什么女人啊,居然用跟头发乱糟糟挡了大半边脸就算了,最重要的是她竟然用跟竹筷绾发——她难道不知钗子为何物吗?再看她穿着男衫儒装,更加不男不女了!唔……受不了啦,看这种女人真有点对不起他这双阅美无数的眼啦!
“刚才递茶的小斯呢?”得找个理由把她打发下去,陆宇霆用扇轻敲着头边想边说。
“哦,他去拉屎了,让我来接替他。”苏晓蝶从善如流的回答。
陆宇霆对苏晓蝶粗鲁的语言更加不满了,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了,回头对正在向执事报数的唐学尔问道:“柳门客栈什么时候招女婢来跑堂了?居然找了这么个不堪入目的女人!”
什么!他居然说她不堪入目!她怎着不堪入目了?是缺鼻少眼还是缺胳少腿了?不就是穿得差了些、头发乱了些而已,他用得着这样来评价她吗?
苏晓蝶怒目,透着发丝瞪着那个自以俊美的臭男人捏紧了拳头,深呼了一口气后,放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