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莫向北扔掉烟头,对着路雪说道。
路雪站在原地,傻傻的没有反应。
他眉毛微挑,幽深的眸子看着呆愣的女人,没有催她,耐心等着她的反应。
路雪有些犹豫,想和他多呆一会,又担心自己的身体忽然出现问题,她清楚自己的状况,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她怕自己哪句话说错惹到他,如果像上次一样,想起来她更加迈步动脚步。
等了一会依旧不见她有动静,心里微微叹口气,流露一丝失落,她害怕自己了吗?因为上次的事情,伤害到她了,现在看见自己她都开始躲避了吗,想到这里他的心就疼的厉害。
走过去站在她对面,“上车吧,我们谈谈”。
听到他疲惫落寞的语气,路雪的心狠狠的抽痛着,她多想扑进他怀里,狠狠的抱着他,大声的说一句,路雪好想你,路雪好爱你。但是她不能,身下的手死死的握着拳头。
“雪,出去这么久,害的我亲自来接你”突然不远处传来一人的声音。
路雪激灵的一下,顺着声音看见陆野正从车里下来。她一时有些紧张,微微小心的看眼莫向北。
陆野自然的走过去,亲昵的搂着路雪的肩膀,宠溺的挂下她的鼻子。
路雪呆呆的,被陆野震的七荤八素的。
莫向北依旧帅气的站在那里,幽深如墨的眸子圈起一丝漪涟,深沉的看着面前亲密的两人,视线注视在陆野的手上,似乎带着利剑。
陆野不以为然的很,完全当莫向北不存在,继续道:“雪,冷不冷,快点回去吧”进而更紧的搂着她,顺便准备带她离去。
“你……我……”路雪张嘴指着陆野。
“不想被他发现你的病,就和我好好演下去,也不看看你现在的脸色”陆野压低声音,悄悄的在她耳边说着。
路雪身子颤动一下,乖乖的点点头,和陆野办起恩爱,傻傻的笑道:“呵呵,你才来啊,我还准备给你打电话呢”。
“咱们心有灵犀啊,我这时间掐算的很准啊,正好赶上你出来啊”陆野无奈的揉揉她的脑袋,一脸温柔和煦。
路雪调皮的吐下舌头,余光悄悄的打量着莫向北。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是路雪能感觉出来一身的冰冷。
面前的两人依侬我侬,毫不避讳的表现着,深深刺激着莫向北的眼睛,心里如被人用刀子一刀刀割开般,鲜血淋漓,惨目忍睹。
他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路雪微微掐下陆野,示意赶紧离开,她怕自己再演下去会崩溃。
陆野领会,搂着她直接走进车里。
直到陆野的车子离去,最后彻底消失在莫向北的视线里,他也没有动一下,一直站在原地,如墨的视线透着冷冽和刺痛。
“呵呵……”他笑了,透着凄凉和惨淡,透着痛和伤。路雪,你真是好样的,你谁都可以爱,唯独不会爱我莫向北。
今天他终于承认了,终于彻底承认自己的失败了,他一直是骄傲的,到今天他才发现,他无能的连一个女人都留不住。
恨吗?曾经好恨啊,直到刚才那一刻,他终于不恨了,爱了她四年,恨了她四年,人生最重要的年华里,他的生命里一直被一个叫路雪的女人操控着,直到此刻,他终于放下了,他累了,真的累了,不恨也不爱了。
他一直在等她,等她亲口给自己一个解释,即使她真的爱符子浩,不爱自己,只要她能留在他身边,那么他都可以接受,只要她一句话,只要肯在他身边,那么一切他都可以放下。
他知道路雪有事情瞒着他,也许和当年离开有关系,他不是笨蛋,他知道她有很多秘密,都是对他保留的,这些都无所谓,只要她说一句,阿北我回来了,我以后永远在你身边,那么她爱不爱他都不重要了,只要他足够爱她就好,他会用一生去爱她。
那是他们当初的誓言,生生世世永远在一起,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有多久,只要有生命的出现,他们就会一直在一起。
可是啊,真的很讽刺,他们连这一辈都不能在一起,莫向北再次扬起邪魅的笑容,带着落寞和伤感。
转身走进车里,将车窗全部开启,瞬间冷风浇灌着他全身,启动车子提速,飞快的驰骋在夜色中。
梦回咖啡厅的一面落地窗前,林熙晨双手插在兜里,无奈的看着外面的一切,他是个旁观人,他能看出路雪是爱着向北的,很爱很爱,如向北一样,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两人会弄成现在的样子。
微微叹口气,这两人真是让人头疼,想到两天以后告诉向北,路雪辞职的消息,他身子还是冷颤下,希望向北到时候不要激动才好。
夜微凉,风起舞。
路雪坐在陆野的车里,看着窗外快速而过的夜景,心力交瘁的只剩下疼痛。
陆野开车,悄悄打量着她的侧脸,惨白的透明,眼神空洞毫无灵魂,心疼更甚,却也感到无力。
路雪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刚才离去的画面,她不敢看他,害怕自己一个心软的会控制不住自己,扑过去,又贪婪的想多看一眼。
“别想了,闭眼睛休息一会,到地方我叫你”陆野轻轻拍下她的肩膀。
路雪疲惫的点点头,依靠在座椅上,刚准备闭眼,却被一处风景吸引住,立刻喊道:“停车,停车”
“怎么了?这不能停车”陆野不明白的问着。
“停车,快点,停车啊”路雪视线紧紧的盯着那里,大声的叫嚷着。
看着她着急的样子,陆野无奈的只好将车子拐进一个弯道,饶了一圈开进路雪指着的地点。
“嘎吱……”车子停下,路雪急迫的解开安全带,疯狂的冲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家玩偶商店,他知道女孩子都喜欢这些东西,不过路雪的反应实在有些过激了,赶紧跟着她的脚步,却看见路雪趴在透明的橱窗玻璃前,一脸怀念的看着。
“想买什么,进去看吧”外边比较凉,他拉着她准备进去。拉动几下,却不见她动地方。微微挑眉,见她几乎贴在玻璃上,恨不得让自己黏在那上边了。
“雪,外边凉,喜欢什么咱们进去买下了”
路雪摇摇头,只是泪水如洪水般,疯狂的流淌着,她努力克制着不想让自己哭出声音,却怎么也忍不住,最终崩溃的大哭起来。
陆野一下子慌了,他第一次见到路雪这样,即使在病痛的时候她都没有这样哭过,“雪,你怎么了?”
“呜……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她边哭边嘟囔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泪水淹没了脸庞,打湿了透明的玻璃,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雪,你想要什么,什么没有了?”陆野是真糊涂了。
“呜……阿北,阿北……我好想你,好想你……”她哭的肝肠寸断,哭的泪水滂沱。
她口中一遍遍的念着莫向北的名字,陆野既生气又心疼,无奈的握着拳头,恨不得将玻璃击碎,深深呼吸几口气,“路雪不许哭了,如果你想他,就去找他啊,为什么怕他知道,找他去,告诉他一切,走我带你去找他”。
陆野生气的大吼着,直接拽起哭的不能自己的路雪,狠狠的想要拖走她。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使劲的挣扎着,挣脱掉他的手,依旧趴在玻璃上,痴痴的看着流泪。
“Shit!”陆野气的咒骂一声,看一眼橱窗里的摆设,他知道一定又是和莫向北有关,要么路雪不能这样崩溃。
路雪哭了好久,来来往往有行人经过,她也不在意,店里的服务员出来询问,她也不知声,视线直直的盯着橱窗,直到嗓子嘶哑的再也发不出声音,她只能默默的看着橱窗。
橱窗的里面摆着一只巨大的玩具熊,白色的毛发柔顺的如真的般,憨憨的坐在橱窗里,闪着调皮灵动的眼睛,似乎在对着路边的行人微笑。
这样的一只玩具熊很贵,要几千块一个,当时她和阿北在一起的第一年,过年三十的那天晚上,他们俩个人一起过的,两人从超市买了许多菜和吃的,开车路过这里,不约而同的都被这只熊给吸引住。
阿北说这只熊就是她的翻版,憨憨的傻傻的,她平时总是爱睡懒觉,除了开始在一起她假惺惺做过几回早饭,余下的四年里都是他做着早饭,无论天气变换如何,他总是起的早早的给她准备一切,而她总是懒懒的睡大觉,他就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叫着她,后来干脆叫她雪熊,因为她太能睡了。
当时两人来到店里,这里的老板说这只熊是从国外运过来的,每年只有一只,还要卖个有缘人,不是钱多就可以买到的。
记得那天阿北问老板,怎样可以得到这只熊,老板年龄不大三十多岁,只是笑笑说很简单,必须纹身过后才可以得到,听到的时候路雪立刻反对了,她知道那种东西很不好,纹上了就弄不掉,而且特别痛,可是阿北却不同意,死活也要得到这只熊,只因为她的喜欢。
后来她才明白为什么是有缘人才可以,因为那种痛她亲眼目睹,那不是简单的纹身,要用纹身着的血祭祀,最后研磨在刀笔上,师傅进而才会开始,而图案必须是心爱人的名字和图腾,纹上以后喻示着生生世世在一起,即使变成灵魂也要永远在一起。
路雪不喜欢这种东西,她是相信神灵的,对于血来祭祀这种说法,她想一想就打醋胆怯,而阿北什么也没说,他只告诉她,他爱她要生生世世和她在一起。
后来真的纹身了,她的名字和她八字算出来的图腾,那图腾很漂亮,像一团火焰又似蔓藤的枝条,用紫色的笔纹在身上,旁边雕刻着她的名字,路雪。
记得当时纹身好久,直到快要午夜的时候才结束,最后他们得到了那只巨大的玩具熊,然后他开车带着她和那只熊,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在A市的天塔处,一起看着烟花。他拥着她,看着烟花烂漫,许下永生的誓言。
随后的三年里,每年他都会给自己得来那一只熊玩偶,因此他身上就会有四处她的名字和图腾,她心疼和他哭和他闹,他依旧不听,他说以后每年的除夕都会送给她一只熊玩偶,然后将来他们的家要腾出一个卧室,专门摆放这些熊,就好像满满的卧室都放着她一样。
她当时还洋装怒气,说他有她一个不够,还要一堆熊来陪伴,心里有些酸溜溜。
后来他们分开了,她四年的除夕再也没有收到过这个独特的礼物,可是她想他,想的发疯,特别是每年的除夕那天,后来她也找人给自己纹身了,是他的名字,莫向北。
四年的时间,她身上有四处他的名字,那里诉说着对他的思念。
回忆是美好的,也是痛苦的,渐渐的情绪平复下来,发泄过后心里好多了,扬起抱歉的笑容对着陆野。
陆野什么也没说,无奈的叹口气。
两人准备离去,一声深沉的声音响起,“路雪,来了为什么不进去坐坐”。
路雪顿住脚,茫然的回头,看见一位男人站在一边,是玩偶点的老板,也是那位纹身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