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刚走出急救室,一下子被几人团团围住,一时谁也不敢张口接着问下去。
大家都焦急的想知道答案,却又害怕听到的结果。
医生理解家属的担心,疲惫的摘下口罩。
“医生,病人怎么样了?”夏岚颤抖的问着,手死死攒着欧阳瑾的胳膊,恨不得指甲穿透进肉里。
其他人都凝重的脸色紧紧盯着医生。
“暂时已经抢救过来了,病人很顽强,送来时呼吸已经很微弱,不过还是坚持下来了,病人的心脏已经严重衰竭,估计受到什么刺激,因此发病。我想你们应该清楚病人的状况,已经晚期了是不能受任何刺激的,一丁点的波动病人都会发病离去,这次算是幸运吧”医生慢慢陈述着。
大家一口气终于呼出来,都欣喜激动的溢于言表,夏岚崩溃的扑在欧阳瑾怀里,彻底哭的不像样子。
“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和我去下办公室吧,详细情况一会谈”医生简单交代下,点点头示意离开。
主治医生陆续离开,护士在里面整理着。
大家的目光随着医生的离去,落到窗前的那抹顷长阴沉的身影上。
莫向北安静的可怕,一双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急救室的门,却没有迈一步。
夏岚走过去,看着浑身是伤的男人,心里五味陈杂,轻轻拍下莫向北,“向北,你进去看看她吧,她肯定想见你”。
“她醒了吗?”发出声音却异常的嘶哑干涩。
“没,每次她抢救以后都会昏睡很长时间,不过我知道她一定想见你,因为只有想着你她就会很快醒来”
莫向北没有动,再次转身对着窗外,此时已经午夜以后了,万家灯火也悄然熄灭,剩下的只是城市淡淡的霓虹。
其他人都看着莫向北,不知道他想什么,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着一股阴沉的悲凉,倏时刺痛了所有人的眼。
叶子峰走过去,拍下好友的肩膀,“去看看她吧,然后你处理下自己的伤,你也不想她醒来的时候看见你现在的样子”。
“我先去看下医生,一会回来”莫向北淡淡的说着,没有一丝情绪,淡的人感觉他的灵魂都飘出了体外。
夏岚同意的点点头,安排余下人先离开,自己留在这里就好。
可是谁也不走,都想在这里亲眼看见路雪醒来,这样大家才安心。夏岚没有反对,让其他几人照顾路雪,她和莫向北直接去医生那里。
这家医院夏岚不认识,安排路雪一直住在另外的医院,也治疗的这么久了,医生和准备都很齐全,她边走边详细的告诉莫向北治疗的情况,和路雪近期的状况。
莫向北沉默的听着,他知道欧阳瑾安排的医院很好,在A市数一数二的,这家医院是私立的,是他一个朋友开设的,很权威都是国外的专家,他想听下结果再做决定。
一晃时间很快流逝,黑夜离去,迎来了黎明。
安排了隔壁的病房给几人休息,夏岚一夜没睡的照顾着路雪。其他几人休息也是无眠,都早早出现在病房门口,一个个顶着黑眼圈。
依旧是幽静的走廊内,莫向北身上的衣服换掉了,伤口也处理过,站在窗前直视着外面,看着白昼渐渐代替黑夜,太阳渐渐抬高升起。
窗边放着简单的烟灰缸,专门供抽烟人员扔烟头用的,此时里面却堆满烟头,足足有两盒的烟,刺鼻呛人的烟味让人忍不住流泪,弥漫的烟雾飘荡在窗前。
“向北站多久了?”林熙晨叹口气,疲惫的扶着额头。
“不知道,昨夜我出来一趟他就站在这,估计一夜就没有离开”叶子峰眉心紧凑,心疼着好友。
谁也没有前去劝说一下莫向北,大家都知道此刻还是他一人静一静比较好,是发泄也好,是排泄也罢,总之他们知道这个一向泰山压顶不倒的男人,终究是会崩溃的。
病床上路雪苍白的躺在那里,眉毛邹着厉害,鼻子也通红,嘴小声的一遍遍的叫着。
黑暗,全是黑暗,一丝光亮也没有,路雪看见莫向北站在黑暗中,逃不开死死的被束缚着,她奋力的扑过去想要拉着他离开黑暗,却丝毫碰触不到他的身体,看着他们之间很近,却隔着千山万水,遥不可及。
她大声大叫着他,希望他能听见,回头看一眼,然后过来找她。可是他却茫然的站在中间,就是不肯回头,而身子被黑暗包围的越来越多,渐渐的消失,从身下一点点缓缓的消失,失去脚、失去腿、失去腰身、失去上身……
“阿北,阿北……”路雪惶恐的叫着,脑袋不停的摇晃着,身上微微渗出汗水。
“雪,雪,你等下,等下”夏岚拍着她的手,赶紧跑出走廊。
“向北,雪不停的叫你”夏岚大喊一声。
莫向北身子一震,快速的冲进房间,坐在床前握着她的小手,“雪,我在这,我在这”。
看着她不安的表情,痛苦的样子,他的心不停的滴血。
“阿北,阿北……”她忽然大叫一声,立刻睁开眼睛,表情带着惊恐和害怕。
“雪,我在,我在,别怕”
“阿北”她虚弱的身子某足了劲一下扑进他的怀里,死死的抱着他,感觉到他的存在她才放心。
身上都是刀伤,被她不小心一幢,他闷哼一声忍住,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路雪想起什么,拉开他焦急的问着:“阿北,你身子怎么样?快让我看看”说着就去翻看他的衬衣。
他握住她的小手,眼睛酸涩的厉害,拼命的眨着逼退那股湿意。心像被人用刀子挖空般,什么也不剩,却依旧疼的彻骨。这个傻女人,他爱了整整八年的傻女人,他怎们能去怀疑她对自己的感情呢,他恨她,更恨自己。
路雪颤颤的小手摸着他的脸,黑眸下是青色的眼眶,嘴角红肿的厉害,嘴唇已经破了,下巴是新生的胡渣。
她心疼,好心疼他,“阿北,疼不疼了?”问完她的眼泪就流下来。
莫向北闷吸一口气,“雪,我没事,别担心”声音像被锯齿拉扯般,嘶哑摩擦着,带着一丝唔咽,他说不出一句话,一句完整的话也讲不出,他怕自己会在她面前哭出来。
他很少流泪,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印象里流泪那次是她四年前决绝离开的时候,那时他崩溃的痛哭过,四年后依旧因为她,而这泪水却带着撕心裂肺的味道。这个女人到底想怎样,不折磨死他,不甘心吗?
路雪想起昨夜情形,还是一身冷汗,记得自己一手的鲜血,吓的只剩下哭泣和尖叫,最后她心脏特别痛,呼吸开始困难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想到这一下子身子僵硬住,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紧紧抿着嘴唇。
“想起来了?”他平淡的问道。
路雪点点头,头压得很低,不敢看他。
他抬起她的脸,让她的视线直射进他的黑眸里,低头狠狠的吻住她的唇瓣,带着惩罚和掠夺,死死的吮吸着她粉红的唇瓣,恨不得吸走她的一切。
她心疼的抬手圈着他的脖颈,无力的回应着,能体会他的感受,他在害怕,他在担心,他在愤怒,他强势的吻只想证明她还活着,她还在他的怀里,她还有呼吸。阿北啊,这样的你,要让我怎么离开啊。
岚和瑾哥哥都说她爱的无私,爱的彻底,其实不是的,她是害怕,不是怕他知道一切,是怕他随自己一起离开。她太了解他的爱了,他的整颗心早就不是自己的了,从八年前她出现那一天,他的心就遗留在她这里,他爱她的所有,忘乎所以的付出,就因为这种爱,才是最可怕的,她知道如果她死了,那么他一定会陪着自己,因此她必须狠心的与他分手。
现在想起四年前的决定她依然不后悔,记得发现自己有心脏病时,她崩溃过,一想到不能伴着他一生,她就痛的几乎死掉一样,她都这样难受,何况是他呢?所以最后认可伤害他,让他永远的恨自己。
轻轻松开她,看着她酡红的小脸,害羞的眼神,他心里割据的难受,雪,你怎么还可以这样,这样幸福笑呢,你这个傻女人,你想让我心疼死是不是?
她扑在他怀里,汲取着他的气息,他身上浓重的烟味,刺激着她的喉咙,无声的泪水沾满一脸,过去一会她轻声的道:“阿北,对不起”。
莫向北身子一震,头抵在她的肩胛处。
路雪感到肩胛处有些湿意,心扭曲的不像话,只是用力的抱住这个她爱着的男人。
莫向北流泪了,他不想在她面前流泪,不想让她担心,可是这傻女人总是有各种办法,刺激着他。
门口站立的几人,谁也没有离去,也没有进房间,都静静的看着里面相拥的两人,谁也不去打搅他们,那两人像一个整体一样,谁也进不去,谁也出不来。
夏岚靠在欧阳瑾身边,看见屋内的两人,心里的沉重彻底消失,她帮着路雪隐瞒了四年,她的心也背负着无形的痛苦四年,此刻,她终于可以松懈下来了,就算路雪离开,她也不觉得有遗憾了。
陆野眼神复杂的看着房内的一切,心细微的疼痛,微微叹口气,他只能感慨自己遇见路雪晚了,她的心和灵魂都刻在了那个叫莫向北的男人身上。
秦冰心下为好友开心,也对着路雪有愧疚,他一直误会着她,整整四年,每次他们提到路雪,他都会反对,现在想想觉得很抱歉。看眼旁边的夏岚,心尖还是克制不住的颤栗着,唉,失去了终究是失去了,尽管他不甘心也没有忘记,看到岚那样依赖那个男人,他也只能放手了,祝她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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