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进了内阁就见严子澈在低头写字,数月不见,这个男人似乎更加俊朗了。他只消往那里一站,她的心便跟着飞了过去。家中母亲对子女教育一直十分严格,母亲素来最是疼爱她,礼数更是教的她仔细,所以此时纵然她看见严子澈有千言万语要说,却还是忍了下来,先是行礼道:“王爷吉祥。”
严子澈撂下笔,一壁说一壁亲自扶了她去,“这大半夜的,你身子不好,就不用过来看我了,早些歇息多好。”
湘云轻轻一笑,道:“王爷回来了,臣妾定是要过来看看的。”说着抬起头看向严子澈,目中柔情款款。
严子澈执了她的手在榻上坐下,“明日来看也是一样的,你身子好些没?”
湘云娇怯怯的回:“好多了,劳王爷牵挂。王府也都一切皆好,罗妹妹本是也要来看望王爷,但是等了大半夜也不见王爷回来,我便便让她先去歇息了。”
严子澈道:“这几月我不在府中,一切都麻烦你了。”
湘云忙站了起来,道:“臣妾是王爷的妻,替王爷料理府中之事本就是分内的事情。”
严子澈笑了笑,拉起她的手,屋里极暖,湘云去了斗篷,双颊微微泛着娇俏的红晕,像是一抹春色海棠,娇艳无边。
“你身子不好,府中能不管的事情就少管,让惠儿管着也是一样。”他温言说着。
湘云低低一笑,道:“也没什么大事,管管事情,还好打发日子。”
严子澈闻了此言,神情一变,略微有些愧疚,问道:“可是怨我?”
湘云抬眸看他,烛火潋滟,眼前人目光诚挚,她道:“怎会怨王爷呢!”
严子澈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两年我在外带兵打仗,免不了冷落了你和惠儿。”
湘云见他神色愧疚语带歉意,忙笑了道:“王爷这是说的哪里话,你在外边保家卫国,我和罗妹妹在家等着王爷平安归来也是应该的。”
严子澈牵唇一笑,起身道:“不说这些了,夜深了,我送你回去歇着。”
湘云回握住严子澈的手,菱唇微启,殷殷道:“臣妾不求别的,只愿王爷平平安安,那臣妾什么都好。”
严子澈道:“我知道。走,我送你。”
湘云婉拒道:“王爷劳累一天了,还是早些歇下吧!臣妾自己可以回去。”
严子澈笑道:“也不差这一会儿了,我陪陪你。”
最后一句话,听得湘云立马红了眼眶,却是悄悄转过头去,抹了脸上的泪。好像还是多年前,他去程府做客,她在花下见了他。他一身白衣,微风飒飒,吹落花瓣纷飞,他自花中走过,神采飞扬,英俊潇洒。在那时,懵懂不明情爱的少女自此芳心暗许,从此日夜牵挂于他。
晨光熹微如雾,阳光透过窗户淡淡照进潇湘馆,罗惠在镜前由着下人给梳妆。
萍儿立在一侧,看罗惠心情不错,到嘴的话便又忍了下来。罗惠向来眼尖,自铜镜中一眼便看出萍儿的扭捏,问道:“有什么事儿么?萍儿。”
萍儿抬起头,又低下道:“王爷昨儿送程妃回去,又在程妃那儿歇的,听前头说是丑时才睡的,所以还没起呢。”
罗惠手中本是把玩着一把牛角梳,此时听了萍儿的话,不由银牙暗咬,纤手攥了攥手中的梳子,恨恨道:“程湘云,这个病秧子,把我给支走了,自己却去找王爷,她可真会邀宠啊!”
萍儿看她手指攥着梳子尖,见她指尖充血,便劝道:“主子小心伤到手。”
罗惠猛地将梳子往地上一掼,只听“啪”的一声,那玉梳子便是一分两裂,碎在了青石砖上。旁边的奴才都不敢言语,只都默默垂下了头,罗惠起身,冷笑道:“我倒要瞧瞧她能和我斗到什么时候。”
凤眼一转,又问萍儿道:“可还有别的什么消息?”
萍儿想了想又回,“王爷好像还从边塞带了两个丫鬟回来,其中一个长得极美。”
“是么?”罗惠凤眸微眯,红唇滟滟,忽又展颜一笑道:“走,我们去看看那两个丫鬟。”
早晨起来百无聊赖,书娆便找了一卷书来读。佩儿被派去了厨房当值,便她一人在屋中呆着。
她倚在床上,低头看着书,忽然听得外间响起细碎脚步声,便起身下床。透过窗户,就看见为首一个妙龄女子领着一众丫鬟进了烟台阁。
女子一身水红流彩衣裳,容颜娇艳妩媚,眉角眼梢却带着一丝趾高气扬,让人看了心里有些不太舒坦。
瞧这架势估计又是一个妃子,书娆皱了皱眉,却是打起精神准备应付。
手刚触到门闫上,却听得外间女子如黄莺轻啼的声音,“哟,这里边住的是什么人物啊!都几时了,还不起来。小顺子,给我把门打开!”
“是,主子。”
“哐”一声,门在外被人用力撞开,书娆被门撞到,整个人一时便倒在了地上。
“哈哈!”罗惠见书娆胳膊肘触地,摔得不轻忍不住笑了起来,忽又用帕子掩住唇,故意关心道:“呀!姑娘没事儿吧!见到我也不用行如此大礼啊!”
书娆转过脸来,低声道:“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向你行礼?”
罗惠在看见书娆容颜的那一刹,美目里不可遮挡的流露出嫉妒与憎恨。看来萍儿形容的太平淡了,极美还不够形容眼前的这个贱蹄子。“我是宁亲王的罗妃。”罗惠蹲下身来,深处纤纤细手,抬起书娆的下巴,“这个身份够你行礼吧!”
书娆向来讨厌别人碰自己,罗惠如此挑衅的动作无疑是更加惹恼了她。她平视着罗惠,平静道:“罗妃身份高贵,这里怕是容不下罗妃这尊大佛。”
罗惠闻言,脸色即便,反手便是要给书娆一巴掌,“你个贱婢!”纤手刚伸到半空中便被书娆牢牢握住,书娆不卑不亢道:“罗妃注意身份。”
罗妃对下人动手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刑罚更是有杖刑鞭刑。罗惠忽地眉一挑,冷笑道:“好啊!我碰不得是吧!给我拖出去,鞭打五十!”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她甩了甩自己的手腕,唇角挂起一个阴狠的笑。
萍儿见罗妃又要杖刑下人,上来劝道:“主子,这怕是不好吧!这姑娘毕竟是王爷带回来的,又是近身伺候王爷······”萍儿一句话还未说完,罗妃便厉声打断她道:“我不过是教训一个下人而已,有什么好与不好的。”
萍儿同情的看了一眼书娆,悄声退到了后边。
很快便有两个太监进来,将书娆带了出去,又将她捆绑在烟台阁的梅树下。
罗妃又叫下人搬了把椅子出来,手中揽了手炉,脚下放了火炭,娇笑盈盈的看着两个内官对书娆动刑。这宁王府上下,谁人不让着她三分,不单说她受宁亲王宠爱,光是她姑姑是后宫贵妃这个身份,府中众人见她便都是对她尊敬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