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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苏瓷说出这句话也就是碰碰运气而已,庞氏乃大世家必定有人想与之交好,能在柳平镇开典铺做这等与民争利的买卖必定是富商无疑,这些人钱财无忧自然就将目光放到仕途上了,没想到这管典真是如此。

听他话里的巴结,苏瓷冷哼一声,清了清嗓子,一脸傲气道:“既如此,我便给你个机会,正好近几日我手头有些紧,就拿个一百金孝敬我吧……”

“这……”管典有些犹豫,一百金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哪有人一张口就管人要钱的?

“哼,原想是个诚心的,却把钱看得比天还重!”苏瓷冷哼,起身就要走。

伙计赶紧出来,小声在管典耳边道:“大人糊涂了,这庞二郎前些日子打死了人,被庞大人关好几天了,现在只怕正愁着呢,他若是承了你的恩情,在庞公面前也会替大人美言多几句,实是利大于弊啊。”

管典一听也觉得有理,急忙叫住了苏瓷:“郎君且慢,我这人老了也不太中用,竟耽误了郎君大事,为了赔罪小人奉上二十金酒钱,还望郎君莫怪。”

他深深一揖,朝伙计道:“快,拿一百二十金给郎君。”

那伙计动作倒利索,不过片刻便捧出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谄媚道:“郎君息怒,我家大人仰慕庞公已久,还望庞二郎金口贵言能在庞公面前美言一二。”

苏瓷拿过钱袋,扔下二字“好说。”便转头走了。

伙计目送她离去,回头朝管典笑道:“小人先恭喜大人了。”

管典亦是一笑:“实是老天助我也。”

苏瓷出了典铺,起先还大马金刀的走着,等走出了二人的视线之后,便立即没入了人潮之中。

想想这一趟,她倒是感慨万千,人家是空手套白狼,她装模作样,动动嘴皮子便拿了人一百二十金,与那等诡诈之计没有什么区别。

但她太需要金了,不说这笔巨债,就是去凉州的盘缠,去了之后还要上下打点探听大兄的消息,看着细碎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若不险中求富贵,靠经商日积月累才能得来的财富,她和嫂得熬多久才能跟大兄团聚?说不定在这之前大兄早就被人灭口了。

苏瓷安慰着自己,她没有偷也没有抢,这都是人心甘情愿给她的,没有违背天理,不悖伦常,纯粹是另辟蹊径的求财之道而已。

或许因为步履匆匆的原因,砰的一声苏瓷就跟来人撞上了,那人哎哟的痛呼了声,苏瓷不想把事闹大,便想开口致歉,但一想她如今的装扮,这可是高傲的世家郎君,别说开口致歉,不治你的罪就是好了的。

所以她眉一挑,冷着脸不动了。

那人捂着额头,怒气冲冲就想破口大骂,但一抬头却差点被苏瓷身上的裳晃花了眼,他一呆,随即弯腰一揖,低声下气道:“小人有罪,郎君莫怪,莫怪……”嘴上说着,他却缓缓后退,随即一个转身,匆匆往反方向跑了,很明显是被苏瓷花里胡哨的装扮吓着了,生怕这世家郎君追究。

苏瓷自那人抬头之后便蹙着眉,总觉得这张脸眼熟得紧,也不知在哪里见过。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还是赶紧办正事要紧,她只有七天时间,在七天内要将一百二十金翻几番变成五百金,这任务对她来说还是颇具挑战的。

她雇了牛车回到家,在莹娘讶异的目光下换了身裳又出门了,这回也同样是奔着挣钱的目的去的,不过在这之前她得找个盟友帮忙,这个人便是住在三里外银杏村的谢郎,她大兄的同袍,经常被他称赞重情重义颇有游侠风范的郎君。

谢郎对她的到来显然十分惊讶,热情的将她请进了屋,话里话外对苏郎殒命的事万分痛心,苏瓷在交谈中还能看见他眼里闪烁的泪花,她暗忖大兄果然眼光独到,这实是一个重情义之人。

在确定了谢郎的人品之后,她从钱袋里拿出十金留做花用,将剩下的一百一十金放在了桌上,开门见山道:“烦请谢郎在这一二日之内,将这些金全部用去收购柳平镇的米粮,屯在安全稳固的地方,过几日再高价出售,事成,必以二十金相赠。”

谢郎怔了片刻,笑道:“姑子所托,我自当倾尽全力,休要提赠金之事,但姑子或许有所不知,邻镇盛产米粮且年年丰收,如今粮价平平,涨价之事实是空谈。”

他摇着头,本想笑面前这少艾天真的,有百金之多的积蓄,做些小本生意不是很好吗?但转念一想只怕是丧亲之痛把她刺激得发痴了,怕日后无所依靠才相信这一夜暴富的痴话。

不过要发财也不难,只要洪水作怪把邻镇良田千顷全部淹没,断了米粮供给的源头,这米粮便会涨,但这可能吗?如今连雨都没下一滴,别说汇成淹没邻镇的洪水,就是路边的小水洼都蓄不满,世间营商者千千万万,靠天吃饭这一条显然行不通。

不过她是自己最敬佩的同袍之妹,即便知道这事做来徒劳无功,凭着本心他也不忍拒绝,大不了屯几日再卖了,粮价在二三天之内不会有什么波动,也没亏损什么,不过费些力气而已。

苏瓷若知道谢郎心里想什么,必定要说她就是看见大坝被冲毁,洪水把邻镇都淹了,什么良田千顷粮食满仓都化成了泡影,人人奔走逃命,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何等凄凉,可她却不敢说出口,因为那异象只她一人得见,连她都不敢确信的事情,说出去只会遭人耻笑罢了。

谢郎不懂她的孤注一掷,不能理解她做出这等荒诞之事的原因,所以苏瓷只是再三嘱咐,让他以最低的价钱买最多的粮,选一处地势高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将粮食藏好,等粮价暴涨便卖掉。

谢郎见她一脸郑重若有其事的模样,几乎要信以为真了,忙不迭的再三保证,见她安心离去,方松了口气,回头便见妻子敏娘正看着苏瓷的背影磋叹:“是个可怜的,咱们能帮,便帮一把吧。”

“是矣,娘子与我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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