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密的长发如清瀑似着翻卷在胸前胸后,凝脂般的脸上洗尽了尘色,眉弯弯如月,眼汪汪似潭,薄衣翼纱遮不住丰韵的身躯,皓腕伸缩间,一缕若有似无的香气在寂夜中静静地溢出……
“唉!”吐气如兰。
“娘娘怎么了?要不让奴婢给您捶捶吧?”刚走马上任的金莲除了有满心的感激外,她一心想为贞贵妃做点什么才能表达自已内心的喜悦。
贞贵妃摇了摇头,几缕发丝便顺势地撂到了额前,右边的眼睛半遮半掩,一股阴鸷气从迷离的眼里射出,既使是跪在床下的金莲也不免胆寒......
“金梅呢?”
“回娘娘,今夜金梅不当值,是春兰当值。若娘娘唤金梅,奴婢去叫她?”当上了这个管事姑姑,以往这些被唤成姐的,此刻在金莲的口里全换成带名带姓的了。
看着金莲有些得意忘形的样子,哼,这也是个没啥斤两的轻骨头,成不了啥气候!提拨她只是个权宜之计……贞贵妃冷笑看着,半日没吱声。
“娘娘......”见贞贵妃没有明示,只得又提醒了一句。
“不用。全下去吧。”贞贵妃撂下话便整个人一下钻入早已暖烘烘的被窝里,只留下一绺青丝在外边。
被窝里,氤氲中的香气中似乎还散发出一抹异味,一抹令人无尽遐思的暖昧的味道……男人味还是汗腥味还是……这味令人窒息,令人想逃离……
贞贵妃满脸憋得通红又从被里边伸出来,空气中冰凉的寒气顿时吻上滚烫的脸颊上,乱成一锅粥的头绪渐渐地分明起来……自已怎会与鸣诚哥做下这等事呢?尽管心里也时有这种念头闪现,可自已说什么也不敢付诸于行动啊。鸣诚哥更是个谨慎之人,就算他不忘旧情,可打死他也不敢上皇帝女人的床榻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细想下午的情景,贞贵妃觉得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
“娘娘,娘娘……”金莲披着外袄,连鞋也没穿,一路轻声地叫着跑进来。
“又是怎么啦?”被打断思路的贞贵妃好象被人看穿了心思似的,有些恼羞成怒,不耐烦道。
金莲不及细说,拿起屏风后的衣裳,急急道:“娘娘快请起,皇上来了。”
贞贵妃愣了一下,好似没听清,侧卧在床上不动,“你说什么?”
“皇上来了。娘娘快!”金莲恨不得上床去拽贞贵妃了。
贞贵妃闻言突然感到一阵的恐慌,难不成皇上知道下午的事了?否则朴玉妃病得不轻,有些重情义的韶光帝是不会扔下她不管的……
贞贵妃的身子变得瘫软,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金莲在床下看着焦急,不停地嘟哝。
韶光帝的声音透着夜色传了进来:“爱妃睡下了?怎不等等朕啊?”
话音刚落,韶光帝裹着一身寒意出现在床前。
贞贵妃一“咕碌”地爬起来,“皇上怎么来了?恕臣妾不曾接驾。”边说边看韶光帝的脸色。
韶光帝脸色平常,略有些憔悴,略有些清瘦,细长的眼里仍然深含着脉脉的情意,浅笑着,不带一眨地看着睡美人般娇媚的贞贵妃……“爱妃多礼了。朕不曾事先告诉,是故意给爱妃一个惊喜的。”
贞贵妃吁出了一口郁气,看情形韶光帝不知内情!
放下心来,便媚态横生,星眼带妍地说,娇滴滴地说:“臣妾还以为皇上忘了臣妾了,害得臣妾天天眼巴巴地候着。”
韶光帝也不用人侍候,三下五除二地剥掉了自已的龙袍,踢掉了靴子,笑道:“对不住了爱妃。瞧,朕这不是陪罪来了吗?”
一个是成心温存,欲补冷落之情;另一个是刻意迎合,欲赎内心愧疚……帝妃的这一夜欢爱,
似乎达到了前所未有过的境界......
夜,似乎浓得可以挤下墨汁来,风,借助黑色的掩护,越发肆无忌惮,呜呜呜地扫过,犹如地里的孤魂野鬼全跑到人间作妖一般,咆哮着,大笑着……
天子脚下,皇城根下的一座私家花园的一个角落里,有个人却如鬼影般在后园中穿梭,跌跌撞撞地摸向一间破旧的厢房。门,悄无声息地打开,黑影飘进了屋,蟋蟋索索一阵后,随即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啊……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
“你怎可能不知道?你是长房长孙,府中的镇府之宝不传给你还能传给谁?好好说出来,我给你红烧粟子肉吃……你看,这粟子肉汁亮肉腻,闻闻,啊,好香啊......想吃吗?”
“想吃,我要吃……要吃!”听到跳脚的声音,随后就是不断地重复“要吃,要吃”这两个字。
“行啊,你说了就给你吃,以后天天吃汁粟子肉可好?”诱惑的声音,似乎还在不断地吧唧着嘴。
“没有宝贝……吃肉,要吃肉啊……”
劈拍声,打在人身上的声音,沉闷,好象打在一团棉絮上。
“啊......疼,疼啊……吃肉……”
“你若不说,哼,饿死你,还想吃肉!”咣当一声,木棒掉地的声音。
黑影回到依旧是漆黑一片的前堂内室,有个人影迎过来,压低声音道:“老爷,他还是不说?”
“唉,这个疯子!就知道吃肉。”
“老爷,依妾身的意思,这事就撂开手算了。这么多年了,白养着他了。”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有了那宝贝,老爷我立马辞了官职,带着一大家子回到老家建州去。赏画习文,养花溜鸟,乐陶陶也,咱们家十代的生计都不用愁了。咱们若撂开手了,有人就要捷足先登了。”
“那宝贝真有这么值钱?不说就是一把玉匙吗?”
“是玉匙没错,可那是开启前朝地宫的一把玉钥匙……唉,跟你说不清楚。这事只能烂在你的肚子里,对谁都不能说出去。你先安睡吧,为夫还有事呢。”
“妾身知道轻重!这半夜了老爷还去书房做什么?”
“写个辞官的奏折……好了,你一个妇道人家絮絮叨叨地问这许多!”
黑影又飘了出来,向更黑的地方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