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宫的小宫女金莲真是紫微星高照,不仅皇上亲自赐婚,且得到贞贵妃的大量赏赐,好似嫁闺女似地将她嫁了出去。尽管是给人做小的吧,金莲的待遇也足让人羡慕眼红了。
连着几日的艳阳高照,茫茫的积雪已渐渐地融化了。宫院内的红石榴似乎再也耐不住沉寂,率先在枝杆上长出星星点点的嫩芽苞来,一抹绿意悄悄地挂上了几杆湘妃斑竹细盈的身躯,连鸟儿似乎也知道春天不远了,那啁啾声比往昔更欢势,更婉转,更悠扬……
“爱妃呢,爱妃呢?”声声呼唤夹杂着错乱的脚步声一路随风送了进来。
歪在榻上看书的贞贵妃,从痴迷中苏醒过来,搭着梁兴的手,一边要站起来,一边笑着答道:“臣妾在里屋呢。”
韶光帝卷着一阵捎带着寒意的风儿穿帘进屋,还未到身前,话儿已先行到达了:“爱妃果然是神机妙算啊,让朕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贞贵妃扶着腰慢慢地站了起来,虽还未显身呢,可孕妇的动作却稔熟、老道,让人一看便知其人是个幸福的准母亲了,“皇上说什么呢?一番奖誉让臣妾一头雾水。”
“爱妃的一个赐妾计划,果让陈师傅收回了辞官的奏折。爱妃果真摸透了陈师傅的心思啊,想不到儒雅文生的陈师傅也好这一口,也是寡人有疾呀!”
望着韶光帝略嫌稚气,却是青春活力洋溢的脸,贞贵妃陡然觉得自已太老成,太世故了!笑道:“不是臣妾的计划好,更不是臣妾摸透陈师傅的心思。而是如此一来,陈师傅感念皇上赐婚的恩德,不好意思再拂却皇上的一番美意的意思。天下男人哪个不一样啊?陈师傅难道就不是男人了?再说这寡人有疾,皇上可用错地方了,他可不是皇上哦,用在……才刚好呢!嘻嘻。”
贞贵妃的话里有话,含着对韶光帝的埋怨和不满。
韶光帝也听出来了,有些不好意思,更有些理亏,嘿嘿地笑着,满屋打转,想掩饰内心的窘迫。
贞贵妃双手扶腰,一付懒散、娇慵的形态映入韶光帝的眼帘,韶光帝心头一热,用力搓了搓有些冰凉的手,然后抚摸着贞贵妃扁平的腹部,动作轻柔细致,仿佛怕弄疼了腹中的皇儿,“皇儿啊,父皇看你来了。”
贞贵妃伸出柔荑,玩弄着韶光帝翼龙冠上那块灼灼发亮的红宝石,一抹酣畅与满足镶进了笑眼里,连笑容也变得格外甜蜜与心醉。
一幅乐融融的天伦之乐的画面在冷冰冰的深宫大院里铺开,展现……
“启禀万岁爷,回禀娘娘,陈府姨奶奶来了。”绣帘一转,梁兴笑得有些夸张,有些暖昧的脸出现在帘后,冷丝丝的风儿趁机轻灌了进来,它可不想放过任何一次进来享受屋里的温馨的机会。
韶光帝略有些赧色地抬起头,手却还在贞贵妃的腹部上,“哪个姨奶奶?”
贞贵妃弯成调侃的笑弧,笑不连声道:“就是……就是咱们嫁出去的姨奶奶啊。”
“是金莲那宫婢?”什么姨奶奶,真是拗口,也难懂!韶光帝哑然失笑。
“从前是,现在可是陈府最得宠的姨奶奶哦!”说完,贞贵妃自已也笑成一团了。
“快让她进来。”
“是。”
话音扔在帘前,帘后的头一下不见了。
随着一阵悉悉碎碎裙裾拖地的声音由远而近,一个清脆、甜丝丝的略带童贞的声音随即响起:“奴婢叩谢主子来了。”
“快进来让哀家看看新娘子。”贞贵妃也有些激动,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这般姻缘可是自已亲手缔造的。
披着一身鲜红的光晕,携着掩饰不住喜悦的光彩,一头珍贵的首饰在轻微摇颤,似乎在炫耀主人的富庶与荣耀。
红彤彤的身影轻盈地跪下,喜庆的声音从两片腥红的樱桃小嘴里轻快地滑出:“奴婢叩见万岁爷,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娘娘主子,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夸耀般的打扮,得意忘形的情神,贞贵妃不觉地微皱了一下眉,心里顿时醋意翻滚,哼,鸣诚哥也太没眼光了,这么个下贱的宫婢也值得如此这般抬举与宠爱?瞧她满身的金银珠宝!更是没心没肺的,他让这个小贱人到哀家面前摆威风来了还是叫板来了?简直是给哀家上眼药来了!他难道忘了为何要把金莲给他做小妾啊?莫不是他真以为哀家是给他送温暧去了?
“快起来,你如今可是朝庭重臣的爱妾,不要如此大礼。”贞贵妃半真半假地客套着。
金莲的小脸愈发红了,低着头,摆弄着套满金玉戒指的玉手。
贞贵妃望了一眼一直默默无语的韶光帝,笑道:“皇上不是还有事吗?就请先走吧,臣妾和莲姨奶奶有私房话要说呢,皇上不许听!”说到未了,已是一派娇嗔的口气了。
韶光帝正在暗忖呢,心想,就眼前这么个毛毛糙糙的小丫头,就能绊住见过大世面的陈师傅的脚了?真是不可思议!
英明的圣主韶光帝啊,他就是想穿了脑袋,也想不到这其中的奥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