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白之晔眸光轻扫过众人,淡淡然的一撇,身形微微一侧带起炫目的青光,手掌之中已然捏住了一人的脖子,那人面色发青,继而发红,悬在空中的双脚无力的踢着,十分痛苦的模样。
白之晔抬起眼眸看了二楼的沈靖樰一眼,四目相对,却似隔了万水千山,咔咔一声响,那人的脖子就被捏断了。
沈靖樰难以置信的后退了好几步,虽然知道文涛是他杀的,也知道他杀人如摘花捻草一样轻松,但亲眼看见还是把她震撼到了。
就在沈靖樰震惊中,又有不少人死在了白之晔的手上。
从踏入这个船舱开始,他就知道了这一切不过是阴谋…。甚至还是由她主导的一场阴谋!如果她早知道自己是幽冥宫的宫主,今天为的就是把他引到这里,那么现在,杀与不杀,在她心中都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她为何又要露出那番惊讶的神情,现在已经不必演戏了不是吗?
在这一场游戏中,他承认是他输了,她的演技比自己好!
“啊!”只听见白之晔一声疯狂的怒吼,整条大船剧烈的晃动起来,随之整个船顶都被他的这一声怒吼给掀翻,伴随着木板爆裂的响声,还有人的惨叫!
砰砰砰的几声巨响,被震裂的船顶落入了碧波湖中,掀起了一阵阵大浪,溅起的巨浪溅落下来,全打在了没了船顶的大船之上。
此时,白之晔长发披散,被湖水淋湿的发尾还在不停滴着水花,目光却凝视着二楼的沈靖樰。
一楼围攻他的所有人都被那强劲的内力震到了湖中心,大船已是破烂不堪,岌岌可危。
湖水淋湿了整个船舱,包括他自己,可唯一没有被殃及的,却是沈靖樰所在的地方,她头顶残留了一块木板,为她挡去了所有的风雨。
他始终没有办法伤害她,他始终不能在她面前做到杀人不眨眼,即使,他是那么随心所欲的一个人,即使,她并不喜欢他…。
如此大的动静,惊动了碧波湖周遭的所有百姓。
而碧波湖上,此刻正从四面八方飞来了无数黑衣人,身轻如燕,一个个全落在了大船之上,以风尘为首的幽冥宫人齐身跪下道,“属下救驾来迟,望宫主恕罪。”
而碧波湖的两岸,此刻也正往这里赶来了无数的官兵,就连碧波湖上也都有十来只载满官兵的大船围了上来,一场厮杀眼看就要开始。
……。
“啪啪啪啪”清脆响亮的掌声响起,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十分的不搭,击掌的不是别人,正是二楼的花家少爷花晨。
只见他一身白衣丝毫没有被淋湿,清澈的目光望着船舱中的白之晔。他身后立着莫能莫凡,还有一个模样清瘦的长者。
“幽冥宫宫主果真名不虚传,只是今日却有些狼狈了…。”啧啧的感叹了两声,目光在看到离自己不远的沈靖樰时,那一声感叹似又多了一些别的味道。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这幽冥宫的宫主还用情至深,被算计了都不舍得伤她一分一毫。
白之晔淡扫花晨一眼,身后的幽冥宫人早已为他准备好了一把木椅,广袖在空中划过优美弧度,却是懒洋洋的坐了下去,一手习惯性的支着下颚,懒懒的开口道,“让你沾了阿樰的光,怎么不谢我一谢?”懒洋洋的音调不再是曾经熟悉的,再说到阿樰时也不曾看沈靖樰一眼,那唯我独尊视世间万物无一物的样子无一不在证明着他幽冥宫宫主的身份。
“哈哈哈哈…。确实该谢,不过却不是谢你,而是…。沈小姐。”花晨不怒反笑,或是有意或是无意的一句话却是刺激到了不少人。
只因在旁人看来,今日能够在这里围剿幽冥宫的人全靠沈靖樰沈小姐将他引到了这里,自然是应该谢她的。
而花晨的这一句话,除了是想刺激白之晔,更多的却是为了保护沈靖樰,保护将军府,毕竟之前在外人眼里她和白之晔之间的关系太容易让人误会,他这样一说也是为了帮她摆脱将军府和幽冥宫相互勾结的舆论。
沈靖樰却是胸口一滞,感觉心里有些酸涩,有些难过,更多的却是压抑着一股莫名的怒意,竟拿她作引诱他的诱饵!
看着下方披散头发的白之晔,这样的他是她从未见到过的。幽冥宫宫主…。原来是他!
可传说中如恶魔一样的人却在自己‘暗算’了他之后还为自己撑起了一道保护伞,伤害了所有人却唯独没有伤害自己…。这样的一个人呢…。传说可信吗?
一行清泪就那样毫无征兆的自沈靖樰眼中流了出来,看着白之晔的视线都开始模糊。
“樰儿!”远远的传来了沈旬焦急的呼唤,身穿将军服的沈老将军疾步的朝大船奔来,再看见二楼的沈靖樰时,脚掌踏着摇摇欲坠的扶梯飞落在了她的身旁。
“樰儿,你没事吧?”沈旬上下查看一番,见爱女没事他才放心,用樰儿做诱饵实在是无奈之举,好在她没事。
“恩,没事。”沈靖樰淡淡的应了一声,看见沈旬第一次少了那一分敬意和喜爱。
而这时,露天的大船已被官兵包围,岸上,碧波湖上,密密麻麻的官兵将整条大船围了一个水泄不通,文丞相文康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皇上有令,为保百姓安居乐业,不受邪教残害,对魔教幽冥宫人杀无赦,放箭!”
一个示下,无数长箭密密麻麻从四面八方朝着整条大船射来,如黑色雨点一般。
沈旬脸色骤变,好你个文康,过河拆桥!竟想将他一同射死!
就连花晨优雅的面容下都闪过冷厉和怒意,文丞相,很好!
眼看大船上的人无一幸免的将被射成刺猬,空气中却瞬间凝聚了两股强大的内力,一股来自花晨,另一股却是来自白之晔。
花晨撑起的一个内功屏障将二楼的沈旬和沈靖樰保护了起来,而白之晔…。只见他身体慢慢腾空,身后的碧波湖中湖水猛然窜起,如透明的水晶帘子将整条大船都包裹了起来,随着一声划破长空的“破”字,伴着势如破竹的气势,那如水晶的水幕就犹如突然活过来的水蛇,分裂成一条一条朝着四面八方射来的长箭冲击而去。
来势凶猛的长箭非但没能刺破水蛇继续向前,反而还被反弹了回去,而那水蛇与长箭相击的一瞬间,猛然的破裂开去,裂成了无数如拳头大小的水珠,落向地面时却猛烈地炸开,伴着无数巨响,顿时整个碧波湖翻江倒海一般,全是人的惨叫哀嚎。
水珠所到之处,无一不留下痕迹,无一不是一片惨不忍睹,围攻的官兵死的死伤的伤,澄清的一片碧波湖水也被鲜血染红。
“水波功…。”花船二楼上不知谁这样喃喃了一句,再无声息。
幽冥宫至高无上的的武功,水波功,只要有水,威力无穷无尽、变幻莫测。
整个江湖中习得这一武功的也只有二十年前的幽冥宫前任宫主单一行,而见识过这失传已久的水波功的人,也只有在二十年前江湖中的几大门派围攻幽冥宫的那一战幸存下来的那么几个人而已。
然而,也因为催动这水波功需要极强的内力,内力消耗也十分严重,一击之毕,只见半空中的白之晔竟如同一片羽毛一般轻飘飘的飘落了下来,面色白如纸张。
风尘伸手接住,紧张的叫了一声宫主。
白之晔未答,只是淡淡然的看了二楼的沈靖樰一眼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宫主!”众人齐声叫道,被风尘摆手制止,眼下救宫主是最重要的!
凌厉的看了一眼二楼的沈靖樰,“撤!”一声令下,幽冥宫的人也都一一的跳进了碧波湖中,风尘也带着白之晔一个纵身沉了下去,而在他沉没碧波湖前一刻手中却有十来枚暗器朝沈靖樰飞去!
快、准、狠!
“樰儿小心!”沈旬一声疾呼,拔出腰间的长剑挡在了沈靖樰面前。而花晨和他身后的莫能莫凡也齐出手,打掉了暗器,有惊无险。
可再看碧波湖早已没了幽冥宫人的影子,花晨不由得双眼一眯,没想到他们竟然水遁!
是夜,将军府。
不同于以往的清幽宁静,此时,院内院外正来回巡视着上百名官兵,严严实实的将整个将军府保护了起来。
今日,与幽冥宫一战本是计划的周详,本以为可以将其一举拿下,除去幽冥宫这个祸害,却没想到看似年纪轻轻的幽冥宫主白之晔竟然会失传已久的水波功!偷鸡不成蚀把米,损失了大批的官兵不说还将整个京城弄的人心惶惶。
而客厅上,却是异常的沉默,从回来到现在她一句话也不曾说过,而沈旬,也是沉默不言,但他心中却隐有不安,樰儿太安静了,这不像她。
“樰儿…。天色不早了,洗洗睡吧。”最终还是沈旬没忍住打破了这沉默。
沈靖樰缓缓抬起头来,脸色十分难看,似大病过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