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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朱漆乳钉宫门齐齐打开,夕阳的余晖铺落在这条延绵不断向内延伸的金砖大道上,半边天的红光,浇注在这个庞然的皇城上,使得它神秘而又肃穆。

两顶小轿一前一后,在九门外,停了下来,一只修长素雅的男子之手,从轿窗中伸了出去,递出去一封皇家火漆的密函,之后,便是一路通行无阻。

年轻的造访者,坐在轿子里,从轿帘的缝隙里冷眼旁观者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宫殿。

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本来,他应该是这里未来的主人,他应当拥有一切。

但是从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开始,一切都变了,奄奄一息地,像一条濒死的狗一样,他被人趁着浓黑的夜色给抬了出去,丢在外面陌生的世界里,任由着自生自灭。

每个人的嘴脸变了,他们不再恭敬地匍匐在自己的脚下,谄媚邀宠,他自己也变了,一夜之间他从高贵的皇子被贬为低贱的草民,除了一个不再有任何意义的姓氏,他一无所有。

直到落白的出现,他才觉得自己好像又重新拥有了点什么,可是,这座可怕的吃人怪物,竟然连他那最后一点的依靠都不肯给他留下。

暮鼓声声,打断了商浔卿飞远的思绪。

他撩起帘子,听着皇宫上空飘渺悠扬的鼓声,俊美的脸在夕阳余晖下,宛如美玉雕琢,只是那份俊美中,多了几分落寞沧桑。

我商浔卿又回来了。

冲着天空中大片大片的火烧云,商浔卿微微启唇默声说道。

到了惜音殿前,太监撩起轿帘,微微弯腰出了轿子,又转向身后的软轿,亲自扶着司空玄月出了轿,两人相携跨进大殿之中。

刚进大殿,就见大将军司空秉坐在宴席上首自斟自饮,满脸虬髯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见过司空大将军!”商浔卿躬身施了一个大礼,再抬头,俊朗明秀的面容上已经没有半分落寞孤独表情,而是让人看不清摸不透的宠辱不惊。

“三哥,不是我做弟弟的要说你,你既娶了三嫂,就该称呼司空大将军一声岳父才行啊!”

商厉炀,笑得很张狂,虽然嘴上他称呼他为三哥,但是每个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眼中的倨傲。

他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着新妇伴于右的商浔卿,和从前一样地苍白如雪,冷漠绝俗,似乎这些年的遭遇对他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他把自己装得若无其事,那他就偏偏要戳得他遍体鳞伤。

视线下滑到商浔卿暗掩于袖中的左手,一条素白手绢裹着,还好他的手够白,不是那么突兀,但其中隐着点点粉红,如雪中红梅,叫商厉炀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看来,他送的新婚贺礼还是见效了。

虽然,他一而再地故意忽视落白,甚至用羞辱的方式让她离开,但是终究,还是露出了马脚。

他喜欢她,甚至比自己当初猜测得还要深厚一些。

如此一来,那就更没有了放过那个女人的理由了!

“罢了,老夫是个粗人,改不改口无所谓,只要对我女儿好就行了!浔卿,尚月,快些入座吧,皇上和娘娘马上就要来了!”

司空大将军抚了抚长须,爽朗地摆了摆手,起身把商浔卿按在自己身边的座位上,算是给女儿女婿解了围。

商厉炀也转身做到了对面上首位置,他不急,因为好戏还在后头,他得有耐心。

“皇上嫁到!”

在大太监尖锐的声音中,龙行虎步的皇帝商戚携着一个媚眼如波的中年美妇走进惜音殿,隔了十几丈远,后面还卑微地跟着一个青衣妇人,一身清寒,全无饰物,她每走一步都战战兢兢,稍微的一点声响如能让她受惊得汗毛竖起。

商浔卿远远地看着自己的生母被人领到了靠着大门的位置上,从此,她低着头,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修长的手指握着酒杯,关节处由白变青,微微颤抖。

这些年,他们对她做了些什么,会让那么开朗爱笑的母亲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商浔卿有好几次,都想站起来,扑向那个蛇蝎一般的女人和他的儿子,他们已经夺走了自己的一切,为什么连一个可怜的女人都不肯放过?

纯白柔荑轻轻覆盖在商浔卿的手背上,暗暗拍了两下,司空玄月清澈的声音在商浔卿的耳边响起:“你重新踏进皇宫,这已是最好的开始,忍下去自会海阔天空!”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商浔卿跟在司空秉的身后,跪迎皇上皇后的到来。

从头至尾,商戚的视线没有在商浔卿的身上停留,他冷漠地穿过五年不见的儿子身边,神情好似跪在那里的只是一个卑贱的奴才。与之相反的是,文皇后却一直在笑,笑得娇若春花,灿烂夺目。

商浔卿在心底里苦笑,当年他能够把身受重伤的自己丢出宫去,现在,你还在指望着什么。

只有在面对司空大将军时,皇帝才挤出了几丝笑容。

功高盖主,有其危险性,也有其优越性。

“大将军,我本来有意把令爱指给炀儿,没想到最后却还是让我大失所望啊!”

当着商浔卿的面,商戚毫无顾忌地说着这些伤人心的话,商浔卿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把头垂得更低。

要想有一天高高扬起自己的头,首先你得学会低头,这一点,商浔卿深有体会。

“是小女无福,随她去吧!”司空秉持酒谢罪。

“皇上,好歹今天也算是个大喜的日子,就别提这个事情了!”文皇后扫了一眼远在角落的姐姐,柔软的身子缠上商戚,炫耀着自己的胜利。

“是啊,父皇,儿臣为了恭贺三哥大婚,特地精心准备了一份惊喜,若是父皇恩准,儿臣这就呈上来。”商厉笑容可掬,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见落白和商浔卿脸上痛苦的表情。

旧爱新欢相见面,总会有些惊喜跳出来。

“准了,但是炀儿记住,你的三哥五年前已经死了,这个人只是大将军的女婿。”

闻言,商浔卿的牙关紧咬,他的目光瞥向角落中的母亲,身体好似秋天的落叶,一直不停在抖,烛火之下,华发早生。

司空玄月,再次握住他冰冷的手,试图温暖他,安定他!

“羽衣霓裳舞——”

大太监尖亢的声音回荡在长长的走廊里,渐去渐远。

一个妖艳芳丽的身影,披着一身五彩羽光,像彩虹一样缓缓走进大殿,在丝竹声声中走近众人的视线。

大殿内烛火通明,宛如白昼,每一张脸,每一个表情都是这么清晰。

四目相对,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了商浔卿和落白。

他们渴望对方,但却害怕面对彼此。

他们相对对方说我想你,却又被对不起这三个字而矛盾着。

他们都想表现得决绝一点,好让对方死了心,断了意,但却又那么地舍不得!

落白几乎忍不住想要走过去,最终却还是没有成行,只因为她看见了那只紧紧握着商浔卿的白嫩素手。

这时,她才想起来,他已是别人的夫!

“父皇,这是儿臣的宠姬,能歌善舞,今夜,就让她博君一笑吧!”

魑魅一般无声靠近,商厉炀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落白望向商浔卿的视线,他大方地宣示着自己的所有权,脸上恶毒的笑,就像是毒药,腐蚀着落白的心。

商厉炀,双手击掌,妖娆的音乐响起。

落白在节奏中,如一只浴火的凤凰,悲壮地翩翩起舞。

时垂手折腰,时旋飞不止,佩饰翻动,长裙飘扬,一头青丝,如波浪涌动,让看得人瞠目结舌。

最后一段,落白已经忘了自己转了多少个圈,她用飞蛾扑火拼死挣扎的勇气,坚持着早已麻木的身体。

所有的往事,一件又一件,像漫天飞舞的落花,缤纷鲜艳,忧伤阵阵。

梨花树下,一个拈花闭目清嗅的男人,一身素白,全无饰物,面如飞花。那种美,沉静幽雅,如一道轻光点亮了她沉郁卑微的心,从此追随,从此沉醉。

但是现在,她又找不到方向了。

突然,一个物体坠地的沉闷响声传来,音乐戛然而止,空气飘散着淡淡的血腥气味。

“落——”

商浔卿失态地站了起来,可还没立稳就被司空大将军和司空玄月一左一右地钳制着又坐了回来。

“五殿下,您的宠姬好像受伤了,你不去看看吗?”司空玄月抢在商浔卿出声前“提醒”着商厉炀。

“一个舞都跳不好的废物,还要她有什么用?”手中的银筷微微变形,被商厉炀丢在了一边,他冷笑着,看着地上已经陷入了昏迷的女子,等待着猎物上钩。

“既然五哥不要,那我可不客气了!”人未到,声先至。

落白昏沉中,感觉自己被一双温柔如春风的手小心地抱起。

在那人温暖的怀里,她觉得自己被视若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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