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书房
关上窗，带上门，司空秉给商厉炀倒了一杯上好的清茶，热气袅袅，映照着两个男人各有思量的脸庞。
“五殿下，您让我丢下这满屋子的客人不太好吧？”
“若是你一个不小心，连累了这满屋子的客人，那可就更加不好了！”
“还请殿下，有话就直说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个人看似熟稔，满脸带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一老一少两个忘年交在叙旧。
这个天下，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这一点，无论是司空秉还是商厉炀，都深谙此道。
他们今天之所以会达成默契，放着前院数百名官员不闻不问，安静地坐在这个无人知晓的书房中，彼此心中早已明白了七八分。
“司空将军，站到我的阵营中来如何？”真人面前何必说假话，商厉炀上来就开门见山。
“五殿下，你这可是给我出了一个很大的难题啊！”司空秉故意面带为难之色。
“不不，我这可是给你指了一条明道！司空家，是我昌益国除了皇族外最有地位的家族，你心里清楚，光靠打仗流血，是远远不够的。比起那些没头脑的鲁莽武将，你们司空家的人就聪明多了。审时度势，你们比文臣更会看形式，揣摩上心，你们永远都站在对的那一个阵营，摇旗呐喊，表示忠心！可是现在，不得不说，你变得很危险！”
司空秉没有出声，他不置可否地低头喝茶，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更猜不透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其实，商厉炀说的那些他又何尝不知。
朝堂之上，没有正义，没有亲情，只有永恒不变的利益，为了这个，他的祖辈也曾经放弃过自己的兄弟和手足，才有了今天司空家族的辉煌。
只是，他太了解月儿的性子，认定了事情绝不回头，认定的人也绝不放手！
他若是放弃了商洵卿，也就等于放弃了自己唯一的女儿。
这样的抉择实在太困难。
“大将军的苦衷我很明白！我允诺你，事成之后，司空氏族将获得永久封号，享有和皇室一样的待遇，司空一族的任何人，犯了任何罪，都获有免死权。这样如何？”
“五殿下，您这样的承诺可是史无前例的啊！”
享有同皇室一样的永久封号和豁免权，这是至高无上荣耀和光荣。
司空秉的心不可能不动心，这样的荣光，他的先祖们努力了几辈人都没有得到，现在，只要他轻轻点个头，一切就尽在掌握了。
“大将军，你看外面那些官员，他们尊敬你，敬仰你，为什么呢？因为你是国之栋梁，你代表着正确的方向，每个人都认为跟着你走的是一条金光大道，通向荣华富贵。而一旦有一天，你走错了，他们还会像现在这么尊敬你吗？你的心里比我更清楚吧？”
“让我考虑考虑，我会给你答案的！”
“好，那我就敬候佳音了！”
门打开，秘密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
商厉炀气定神闲地走了出去，所有的一切，仿佛从一开始就在他的掌控之中，无所遁形。
他像魔鬼一样，洞悉每个人心底的贪念和欲念，并且牢牢地抓住了它们。
司空秉看着商厉炀的背影，不得不承认，商洵卿虽然也非池中物，但比起他这位弟弟来，却还是显得太过于心慈手软！
宴会正式开始，落白一个人坐在席上，抬眼四顾，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有看见商洵卿的影子。听将军府的人说，他病了，也不知道好一点没有。
很想看一眼，只要一眼，确定他平安无事！
想着，落白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如果我是你，还是乖乖地坐着！人多眼杂，就算是见到商洵卿，也没什么好事发生！”一只很温暖的手，在桌肚下不被人察觉地扣住了她，把她拉回座位。
是燕瑞！
他微笑着和座的每个人点头致意，暗中却在小声地提醒着落白！
这个可爱的小东西似乎还不知道自己这种危险举动的后果吧！
“燕王殿下，你也在这里！”对于燕王的出现，落白很欣喜，她会心一笑。
这个笑，是干净透彻的，和在商厉炀面前的那种妖冶截然不同。
“是啊，很巧啊！听说你最近过得还不错，怎么，想通了？”燕瑞一双狭长秀丽的眸子透着让人猜不透的精光，他上下扫过落白。
她还是那么纯净美丽，只是比起从前的苍白，现在多了几分灵动之气，变得更加吸引人了，难道这就是商厉炀带给她的变化。
让人有些嫉妒呢！
“如果我说会忘记商洵卿你相信吗？”
“不相信！”
“难怪商厉炀不相信了，连你都不相信——”
“燕王，和我的女人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商厉炀如鬼魅一般靠近，CHA进二人之间，右手以绝对占有的姿势搂住落白的腰肢。
“我看开心的是你，一脸的春风得意！”
说话之余，燕瑞摇着折扇，朝着丞相李崖的小女儿微微点了个头，引得一群少女掩嘴而泣。
“大将军到——”
“恭喜大将军，恭喜——”
“祝大将军身体康健——”
在众人的恭贺声中，司空秉在司空玄月和商洵卿的陪同一下，一起走进大厅，接受众人的道贺。
商洵卿和落白的目光在空中打了个交汇后立刻错开。
商厉炀和司空玄月则是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每个人的心境都不相同。
他好苍白，也瘦了好多，司空玄月将他照顾得不好吗？
落白坐在商厉炀和燕瑞的中间，默默地在心里问着，她多希望自己偶尔投递的目光能够让他明白自己心里的牵挂。但是，他却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他表情麻木地从自己身边走过，不带一丝的留恋和关心。
而商厉炀始终带着笑，喝着酒，那份愉悦和商洵卿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燕瑞和女人聊天的间隙，眼角偷偷瞄了几眼，勾起唇角，意味深长！
寿宴，无非就是排着队，挨个儿说些吉祥动听的话，翻来覆去，都是些成词滥调，听都听得会背了。
但是今日的寿宴，却大大地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
轮到司空玄月的时候，她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端起一杯酒，扫过在场每个人，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商厉炀和落白身上：“爹，女儿祝你身体健康！”
“就光这么嘴上说说啊，你看，别人可都是带着贺礼来的啊，你这个女儿就两手空空啊！”司空秉仰头一饮而尽，脸上噙着笑。
“当然有，而且还是一份大礼呢，就在你女儿我的肚子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