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时,龙潜歌和龙萧寒纷纷出招,剑气和魔气纵横,可是,脚下的石台顷刻如土泥般瓦解,快得令人咋舌,龙潜歌的剑招刚刚发出一半,所有人都坠落到了无底深渊!
只见鬼仙飞速扔出了金色绳索捆住了清影和婴宁,凤凰则展开最大灵力罩,散发出头顶的花瓣铺成天桥,稳住龙潜歌和龙萧寒的脚下。龙萧寒只是冷笑着凝聚魔气,缓缓下降。
突然这一刻,那块被诡异符文禁锢的黑色石碑从阵心弹跳了出来!无字碑飞速生长,居然眨眼长到了守灵台的一半来宽,中间裂开了一个大口,朝着龙潜歌和龙萧寒飞来!
龙潜歌汗毛都竖立起来,这石头分明有了灵性,仿佛要吞吃了他们!
龙萧寒瞪圆眼睛却不是因为震撼,而是因为这石头已经由极致的黑色变成了极致的白色!
阴阳同体么!这是什么石头!
分明是可以生长的庞然鬼物!
随着崩裂的继续,石头中间宛若银河一般裂开成极长的缝隙,中间吸力猛得让四周鬼气都成了螺旋形状,且带着风暴一般的威势在增加!
鬼仙比龙潜歌的修为要高但还是第一个被吸了进去!
“清影——”龙潜歌惊呼一声,也随之踏着花瓣被吸过去,凤凰也不能幸免。
龙萧寒周身的魔气不受控制地变成了旋风,居然将操控它的龙萧寒卷到了中心,以最猛烈的速度朝那石头裂缝飞去!
……
下一刻,他们见到了奇异的一幕!
脚下是黑色的泥土,天空中是无数的七彩灯笼,这有婴宁一半高的方正灯笼,中间燃着蓝色鬼火,悬挂在空中一动不动,将黑色的天空点缀得错落有致,俨然是刻意的安排。
蓝色透着红色照亮了龙潜歌所在的地面,使人看上去多了色彩,而在这黑暗之中,这奇异的火光居然带着浓浓的凡间气息,使人想起月老庙前的热闹非凡的场景。
龙潜歌扶着还有些不适的清影,抬眼看向脚边的河水。
一排排、一个个七彩灯笼落在这水上没有影子!
这是冥河水!
和忘川河水一样的源头!龙潜歌道:“莫非这就是冥界了?”
鬼仙也摸不着头脑。谁也没有见过冥界。冥君所在的地方,总是传说中如何如何神秘莫测,可看着这么多的孔明灯,几乎要怀疑,冥君是不是不喜欢黑暗,而向往凡间的生活了。
冥界有如此多的孔明灯本来就匪夷所思了,而这如银丝带般的冥河水更与龙潜歌想象中的不同,忘川河水的冰冷刺骨他是深有体会的,孟婆那里,奈何桥下,那水浑浊如世上最昏花的眼,鬼气森然,如何能有这般的清澈,这般的明媚?
七彩的孔明灯悬浮在半空,照亮这冥河之水。水中无物,似乎清浅得一只手臂就可以按到水底,然而,若真有人这么做了,定然会骇然失色,被冥河之水连皮带骨腐蚀得一点不剩。
龙潜歌见那小舟上隐约闪现一个人影,便道:“冥河摆渡人?”
那人听了,嘿嘿一笑,影子逐渐清晰,原来是一个头戴葛巾、挽着袖子,手握撑蒿的男人。他的年龄十分可疑,尽管两缕胡须提醒众人当他是个三十以上的成人,但他的皮肤白皙如雪,光滑尤胜少年,面容俊逸非凡,双瞳如黑曜石,眼神深邃如海,实是一个绝佳的美男子。
更奇妙的是,他周身散发着孤高独立、卓尔不凡的气质,宛若世外高人。龙潜歌心道,幽冥一个摆渡人都如此了得,那冥君的气质又该如何?
只听摆渡人笑吟吟道:“诸位可是要过河?”
婴宁嘻嘻笑道:“当然要了。你渡我们过河要钱不?”说着,朝鬼仙扮鬼脸。
鬼仙明白他是想起当年自己推他下水,“渡”他到黄泉的事,苦笑道:“你干嘛总记得这一出不放?”
“别人过河不要钱,你过河,要钱。”摆渡人呵呵笑道。
婴宁以为对方打趣他,嘻嘻道:“要钱没有,我是水鬼,飘过去算了。”
“那可不成。这冥河水,专门吞噬鬼魂,这些人中,就你不容易过去,所以钱是一定要的。”摆渡人看着婴宁干瘪的脸,抬头煞有介事盯着他身边的鬼仙。
龙潜歌闪到婴宁前面,拱手道:“这位前辈,这过河可有什么讲究?”
“没什么讲究,就是把那个小鬼给我做抵押。”摆渡人悠哉地说着,继续笑道,“你们过河做什么我不问,但若想回来,还得我来渡,没有小鬼做抵押,你们若回不来,我可又要无聊个几万年了,呵呵。”
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你们若永远留在冥界了,那没有闯关的后继者,摆渡人拉着婴宁,也不无聊;若你们侥幸返回了,没有抵押,说不定摆渡人就不在这里了。
龙潜歌知道冥河水的深浅,就算自己带着清影,鬼仙带着婴宁,也不能保证安全渡过去,还得暂时听取摆渡人的意见。
鬼仙告诫婴宁不要造次,便先上船。他的目的也很明显,想身先士卒试一试这个摆渡人有无恶意。
摆渡人一愣,道:“你们怎么都不上来?”
“不是一次只能渡一个人么?”龙潜歌问。
摆渡人大笑道:“原来又是一个书呆子。你没见我这船足够你们六个么?”
龙潜歌也自嘲道:“看来传说不都是真的。”
龙潜歌和清影接着上船,凤凰也跟上,龙萧寒最后。婴宁飘在清影身边,朝摆渡人嘻嘻笑着,一点也没把他做抵押的事情放心上。
“今日我能载你们是你们的造化。若早一千年,我根本不在这里,呵呵。”摆渡人一边摇橹一边笑道。
船刚拨开一会,鬼仙先叫了起来。
“看,那是……”鬼仙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无法言语了。
冥河两岸,一望无际的红色花朵盛开如火,浩荡无涯,每一朵都尽情释放芳华,每一片花瓣都似乎含笑般向着龙潜歌等人的方向微卷,万千成海,绝世妖娆。
龙潜歌连呼吸都停止了,生怕惊醒这比天仙更灵秀比魔女更具魅惑的美丽。尽管在奈何桥,他与孟婆争斗时,曾见那一瞬的地狱之火,但那只是幻觉,而此时亲眼所见,更觉惊艳,似乎已经没有什么词可以来形容这般黑暗中的绝美,唯有默默无言的震撼。
只有大如碗口的花朵,没有丝毫的陪衬之叶。千年一开花,千年一长叶,有花则无叶,有叶则无花,花叶两不相见。
冥河摆渡人摇头道:“见怪不怪。曼殊沙华明明美如毒药,你等却还要去沾染。可惜啊!”
似乎已经断定龙潜歌一行人有去无回了。
龙潜歌暗暗心道,曼殊沙华有何可怕?又有何奇妙?为何闯关的人妖魔都渴望得到?
眼见舟子靠岸,婴宁第一个飘了上去,还朝摆渡人扮了个鬼脸。鬼仙大急,慌忙呼喊他不要碰那盛开的花,婴宁已经好奇地伸出手去。
婴宁的鬼手刚要碰触曼殊沙华,就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扯到了半空,魂魄眼看就要分离!慌得鬼仙急忙念咒,飞跃而上助他脱离,但没等鬼仙张开灵力护罩,他已经随着婴宁被拉扯的方向一同被诡异的力量扔出了花丛!
龙潜歌见二人砸的方向正是一块巨大的石头,青霜剑出,打算阻一阻他们飞坠的势头,却被诡异力量牢牢定在了冥河岸边。
这石头竖立在花丛前面,几乎和婴宁一般高,嶙峋无状,一面是土黄中带着鹅黄的杂色;另一面则是殷红如被冲淡的血色,两面颜色虽然不同,却无绝对界限,看起来浑然一体。
这怪异的石头,就在鬼仙和婴宁同时砸到的刹那发出两道光芒,将他们弹到了石头脚下,却似乎没有弄伤他们。
“原来当年那块大石头被搬到了这里!”鬼仙惊喜地大叫一声。
婴宁也爬起来,定睛一看,道:“咦?这不是三生石么?”
这是三生石!奈何桥头、忘川河畔的三生石!竟然被冥君移到了这里!
龙潜歌和清影都闪现了一丝惊奇。
龙萧寒只是冷笑一声,避开石头,朝那花丛走了过去。
清影疑惑地望了他一眼。
婴宁已经飘了过去,将手抵在三生石上,石头上立刻显出一股富家小公子的模样,正是前世的婴宁,而十三岁的小公子影像只是停留了几秒,又变作了一个儒雅的居士,皂衣乌履,脸上从容而带笑意。
鬼仙圆泽跳过来看着这影像一笑。随即也贴了手过去。
鬼仙的上一世立刻显现。接着披着袈裟,捻着佛珠的圆泽和尚也显现在三生石上。
龙潜歌看三生石果然如传说中的奇妙,一时心痒也伸出手,却见石头上闪现出一个秀美的女子面孔来。
“靠!前世居然是女的?”龙潜歌心中一跳。
“漂亮姐姐,快来试试!”婴宁飘在清影左右,怂恿她。
清影知道自己的前世是若离,只是不知姐姐清雪的前世是?
犹疑了一会,清影伸出一双玉手,轻轻地贴在石头的红色一面。
三生石上缓缓出现了一抹蓝色,接着,披着一头蓝色长发,脚踏万顷清波,美得令人炫目上古神女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她的眉眼没有一处不似清影,可是她的气质却迥然不同。高贵、威严、神圣、温柔、寂寥、孤独、苍凉,这是这一秒,她的眼神就透露了那么多的信息!
“好美!”婴宁惊呼一声,“这是漂亮姐姐的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