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旧破败的房屋,散发着阵阵腐臭的气味,令人作呕。
小心地踏上台阶,司影拂开挡在眼前的蜘蛛网,推开长满苔藓的木门。
吱呀吱呀的声音,在空旷的房屋内,显得极为诡异,她走入房间,打开房内一层上锁的抽屉。
“小哲,你过来。”司影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少年道。
宇哲按照她的吩咐走上前,惊诧地看着司影手里的一个铁盒。
“这是最后一管血清,我母亲临死前交给我的,本来我以为永远不会用到,没想到今日倒是派上用场了。”司影说着,将手里已经锈迹斑斑的铁盒打开,取出里面一管深蓝色的血清。
“姐姐,不要浪费了。”宇哲下意识推拒。
“你敢不听我的话?”司影依旧保持着递出的姿势,语气冷得不容抗拒。
宇哲犹豫了片刻,缓缓结果那管血清。
“对不起……”他微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司影弯下身,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封皮泛黄的日记薄:“这里曾是我的家,但是自从亲人们都离我而去后,这里对我再也没有任何意义,不管是宝贵的血清,还是其他什么东西,都不及我身边的人重要,我现在终于明白,抽可以不报,但是亲人,我却再也失去不起,不管是你,还是路易斯,又或者是……”又或者是烈魂,她都是失去不起。
“姐姐,我只是想帮你,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宇哲想起没能完成的使命,心中倍感愧疚。
司影站起身,将手里的日记薄擦干净:“烈魂要你做的事,你本来就做不了,没什么好愧疚的。”说完,将擦拭干净的日记薄递给宇哲:“这里面是我母亲毕生的心血,一旦紫水晶中的秘密落入敌人手中,这个日记薄中的内容,将是阻止灾难来临的最后途径。小哲,我要你答应我,不乱发生什么,你都要保管好它。”
宇哲结果日记薄,疑惑地问:“那你呢?由你保管不是更好。”
“我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不能带着它。”司影道。
“更重要的事?”宇哲讶异:“姐姐,你打算做什么?”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虽然他并不十分了解她,但从她决绝而冷煞的眼中,他已经明白一切。
“这些你不用管,只管保管好这本日记,还有帮我照看好路易斯。”
“安琪儿。兰斯,你可真是个自私的人啊!”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司影身子一僵,宇哲下意识回头。
金发碧眼的男子,优雅十足地站在二人面前,虽然在笑,眼神却寂寞得很。
“路易斯,你来这里做什么?”司影目光冷厉。
“这里也算是我的家,我只是来看看。”路易斯回道。
虽然知道这个借口十分拙劣,但司影却找不出任何一句反驳的话。
没错,这里也是路易斯的家,五岁之前,她与他共同生活在房屋内,作为兰斯家族的衷仆,他曾发誓永远效忠兰斯家族,效忠政务司司长贝尔纳,那一夜惨祸发生后,她在一群死人堆中,找到尚存一息的他,让他的生命得以延续,当时他说,不管今后发生什么,只要兰斯家族还有一个人,他就用不背叛。
这么多年来,她与路易斯相互扶持,一起战胜每一个困难,时到今日,他对于她,已不再是兰斯家族的衷仆,而是她最重要,最不可失去的亲人。
与父母,与兄弟姐妹同等的亲人。
“路易斯,你什么时候回伦敦?”那是他的家乡,自从兰斯家族没落后,他就应该回去了。
“我不会回去。”路易斯语调平淡,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决。
“好,不会伦敦也没关系,你想去哪,我送你去。”
“不用。”路易斯看着她,嗓音似乎有些闷。
“路易斯……”她想要劝道,路易斯却一把将她抱住,抱得很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勒断。
宇哲愣了一下,正要上前拉开路易斯时,司影冲他轻轻摆了摆手。
“安琪儿,安琪儿,我一直都想叫你安琪儿的!”路易斯将头埋在她的肩窝:“为什么你一定要报仇,你可以交给我,你可以信任我的!烈魂能做的,我也能做!”
司影脑中一滞,路易斯从来不会如此失态,而且他刚才的一番话,那些埋怨和纠结,也让她十分震慑。
沉默了一会儿,司影轻轻拉开路易斯,认真地为他理顺凌乱的发丝:“路易斯,你听我说,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在这个世上,你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所以,我不会再让你跟着我一起冒险,你明白吗?我要你平安,永远都平安。”
“安琪儿,你爱上烈魂了吗?”路易斯垂着头,看清不清表情,可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充满悲伤。
司影先是一愣,随后道:“是的。”
她没想过,自己竟然可以这样毫无保留承认对烈魂的感情,她逃避过,愤恨过,甚至疯狂过,她不信任自己,也不信任烈魂,因为失去太多,所以她变得小心翼翼,即便渴求的感情摆在面前,她也不愿伸手去拿,谨慎的态度陪伴了她十几年,也让她孤独了十几年,直到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她终于悔悟。
忘记,原来是一件那样可怕的事情,明明曾经相遇过,缠绵过,到最后,却连那人的相貌都记不起来。回忆,被硬生生剥夺,只留下一段空白。
午夜梦回,总能看到一双墨绿的瞳眸,焦急的,愤怒的,失望的,冷酷的……
当她终于苏醒过来时,她才明白,原来逃避,才是真正的软弱。
爱就是爱,恨就是恨,她爱上了那个残暴冷酷的男人,就是她的命。
路易斯终于绝望,那是失去动力与希冀的一种绝望。
就在这一刻,司影惊异地发现,路易斯手腕处的皮肤,呈现一种诡异的蓝色,昏暗的光线下,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