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日光,洒落在教堂外的银杏树上,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斑斑驳驳落了一地。
司影一身白色衣裙,跪在教堂中央的耶稣雕像前,双眼紧闭。
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心神宁静过,每一个呼吸,都是纯澈而干净的。没有血腥,没有杀戮。
“只有一颗忏悔的心是不够的,最重要的是,你的心里要有爱。”苍老庄严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司影慢慢睁开眼,却没有回头,目光一瞬不瞬停留在面前的耶稣像上:“神父,一个双手染满鲜血的人,要怎样洗去她的罪孽?”
慈祥的神父伸出他的双手,小心地将手里的圣水,淋在司影身上:“万物都有自己的规律,能够解救的你的,只有自己。”
司影默默低下头,深深向面前的雕像一拜,“神父,是不是不管任何人,哪怕他是十恶不赦的恶魔,上帝也不会抛弃他?”
神父苍老却依旧神采奕奕的脸,散发出一种奇特的光彩来,他看着司影,坚定地点头:“是的,无论什么人,只要他的心里还有一丝良知,还有神的存在,上帝就不会抛弃他。”
“或许,我早就已经被上帝抛弃,但我不会抛弃自己。”司影站起身,迷离的眼神渐渐清晰起来,“经过这么多事,我总算明白,人活在这个世上,充满了无常性,有的时候,最珍贵的东西明明就在眼前,却总是被我们忽略。”顿了顿,她接着道:“我的心里,已经没有恨了,不知道,醒悟的算不算晚。”
烈魂闭上双眼的一霎那,她几乎感觉世界都将离自己而去。
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也从来没有这样绝望过。
在她五岁之后的生命中,几乎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人,她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要在仇恨中度过,自己的生命,全部要献给报仇。
报仇……
这是哥哥姐姐辞世之前,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她不敢忘,也不能忘。
她做到了,可最终,她却丢失了自己……
“影,你对谁都这样吗?算计,防备,警戒。”这是烈魂对她说过的话,她知道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没错,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努力实现着什么。
可她早已忘记了自己,忘记了自己究竟该做什么事,该如何生活下去。
或许,烈魂最大的本事不是征服了她,而是让她明白,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还有很多值得她留恋,值得她为之努力的事情。
现在,她的愿望很简单,很简单……
简单到是她从来不敢想象的,也许,只有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意后,才会珍惜从前所拥有的一切。
“司影小姐,有些事情,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一味强求,也得不到好的结果。”神父依旧一脸慈祥地看着她,司影点点头,转身,面对门外投进的点点阳光。
过去的……
难道真的无法挽回?
逝去的人,真的就再也回不来吗?
真的吗?
真的是这样的吗?
司影向神父点点头,迈步踏上白瓷的地砖,程亮的砖面,反射出她的身影。
白色象征着纯洁,高贵,神圣。她一直不喜白色,总认为那是一种令人软弱的颜色,其实,只有最纯净的颜色,才会拥有最坚强的心。
突然只将想起千绝达奚,那个总是带着一脸绅士微笑的男人。
那是和她一样,为了复仇而走上绝路的失意人。
或许,她才是那个比较幸运的人。
视线忽然变得朦胧起来,她隔着眼前的一层水雾,向前方望去。
淡金色的光晕下,笼罩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宽阔的臂膀,戏谑的笑容,深邃的眼眸。
她几乎不敢相信的自己的眼睛,这个人……是他吗?
“影,才几天不见,你就变了个样子。”他缓步走到她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这么奇怪的打扮,我都认不出来了。”
司影一怔,这才反应过来,烈魂调侃的对象,正是自己。
“你再说一遍!”
烈魂咂咂嘴,一脸满不在乎:“影,还是老样子啊,即便换了装扮,还是这么凶……”
“混蛋!”司影隐忍了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却不知这一拳,不偏不倚正好打在烈魂的心口上,鲜血渗透薄薄的衣料,十分扎眼。
司影不由得一愣,这才想起烈魂还有伤在身,虽然靠芯片中的技术救了烈魂一命,但那一枪正好射在心脏上,现在他能活过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又受了她重重一拳,难保不会……
“烈魂,你没事吧?”她拉住他,想要探查他的伤口。
烈魂一把抓住她,笑得很没品:“你这么焦急的样子真少见,别乱动了,让我好好看看。”
听到他这样轻挑的语气,司影的怒火再次爆发,不过看到他胸口上的献血时,她及时忍住了。
她从来都是一个耐性很好的人,这次先不跟他计较,总有还回来的时候。
“影,其实我中了一枪,倒是赚了。”
“命差点丢了,还赚了?”没好气瞥他一眼,司影从他手里挣脱:“劣性不改!”
“你说对了,我就是这……”烈魂一句话还没说完,一阵机枪扫射,玻璃碎裂的声音自头顶传来,烈魂一把抱住司影,扑倒在教堂的长椅下。
“怎么回事?”司影有些懵。
“妈的!总是这么阴魂不散。”烈魂恼怒地爆了句粗口,低下头,不怀好意地笑:“影,手上干不干净不重要,你的双手,注定要沾染血腥。”
琥珀色的眼瞳,诧异地对望那双墨绿的眸子。
“跟着我米勒.阿尔维斯,从来不缺少刺激。”
被男人重重压在身下,司影整个脑袋轰鸣作响。
说的没错,这样的一个人狠厉霸道的男人,怎会让她安逸度日呢?
此后,强强联合的血腥时代,就要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