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颜汐将书页上的字迹默记在脑海之中,呢喃着说,“灵魂,大脑,双拳,双足,躯体……这是五行合为一体的意思吗?这下半部分呢?”
倏地,书页被面色冷峻段允一把抽走,“既然看不出什么,那就别看了。”
“噢……”隐隐感觉到他神色中的失落,颜汐低声道,“对不起噢,段教授,我没能帮上你的忙。”
诧异于她的敏锐,段允将书页收起,同时收敛了暴躁的情绪,“本来就不关你的事。既然拥有力量就好好利用,追根究底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
“是啊,就像你利用这种能力拯救濒死的盆栽一样……段教授,我知道你是好人,今天多亏遇到了你。要不然……”
“那只是你好运罢了。”段允寂冷的眼掠向漆黑的苍穹,对她的感激视若无睹。
接踵而来的是良久的沉默,他不再开口,颜汐只觉得尴尬,不过她已经大概了解的段允的性情,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她身边,感受这几天下来难得的清净。时不时睁开眼偷瞄他肃然清冷的侧脸,心想,估计真的很难有人忍受得了他这种突如而来的漠然吧。
而就在颜汐几乎认定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却突然主动说话了,声音带着清冷和男性特有的磁性,淡淡地说,“林颜汐,遇到任何事情,不要指望别人来救你,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能救自己。”
颜汐讶异地望着他,被那群男生按在地面上那种绝望的感觉又一次浮现,凉风拂过,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段允的话仿佛带着她重温了那一幕。
她几乎不敢想象,当时要是夜天炽没有及时赶到,现在的自己会怎么样,他拿出那张奇怪的卡让三号变了态度,想必也有这神秘的背景,可他会愿意为了自己和东城的人翻脸吗?答案几乎是否定的,因为自己对夜天炽的来说,什么也不是。
如果没有段允的出现,自己想要洗脱嫌疑不知道还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所以她认定了,段允,才是真正替她摆平了麻烦的人。但是细想起来,这一切说到底,都是因为自己能力不足。
总觉得自己是女生,又没有强大的背景,似乎就只能处于被动,她曾打过夜天炽的主意,想替自己和哥哥找个靠山,可她却从来不曾想过依靠自己的力量改变挨打的局面,甚至,让自己成为别人的靠山也未尝不可吧?虽然这一切都很遥远,但却并非没有实现的可能啊。
段允并不知道,他的这句话宛如一颗尖锐的钉子,狠狠地敲入颜汐茫然的心里,自此,成为一块血红色的方向标。
颜汐脑海中思绪翻涌,却不知该怎样接他的话。而段允似乎也没想她回答什么,又沉默了片刻,才又一次下起逐客令,“宿舍快关门了。”
“啊?”颜汐愣了一下,看向手机,果然已经接近十一点,她腾地站了起来,发现双脚都已经麻痹,原来他们已经在这里坐了那么长时间了。这时,颜汐恍然间似乎还想起什么,试探着问,“段教授,这下山的路是不是你打扫的呀?”
“问这做什么。”不否认,就是承认了。
颜汐突然不由自主地一阵兴奋,“那你有没有看见今天落下的一件校服外套?是男装的……”说完,颜汐顿时诧异自己的反应,奇怪了,我兴奋个什么劲,那个混蛋的衣服,就算丢了也是他活该!谁让他自己不捡回去!
段允抬眼凝视她片刻,方才指了指草丛后面,“你可以去那里找一找。”
“谢谢段教授!”颜汐笑着道了谢,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向草丛后面,然而当她靠近了之后,一阵恶臭扑鼻而来,待看清楚后面的壮观景象之后,颜汐灿烂的笑容瞬间僵化。
……
回到宿舍的时候,时钟已经指向11点。
“颜汐,你怎么这么臭?掉屎坑里了?”她一进门,天音就捏着鼻子躲到离她最远的角落上去。
连生尛也忍不住从床上探出脑袋来,第一句话居然不是关心她的宝贝黑鸢尾花,而是急急地喊道,“林颜汐,你离我的床铺远点!”
颜汐给她们的回应是直接拎起干净的衣服冲进厕所。
草丛后面,俨然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垃圾堆!所幸的是,段允今天扔的垃圾停留在最表层,经过颜汐的仔细搜寻,总算是被她找到了。可是她这一身恐怖的味道却不知要刷多少遍才能干净了!
可恶的夜天炽!果然是个害人精!
骂着骂着,颜汐仿佛突然想起什么,推开窗户,踮起脚尖从五楼的高度俯览深夜安静的宿舍区,碧绿色的湖面如镜般平静无痕,湖边郁郁葱葱的树木在夜里暗沉一片,让人看不清树下潜藏着什么。
每当靠近他的时候,他灼热的体温仿佛可以将自己体内的水分蒸干,对于一个外人的影响尚且如此,那他自己呢,今晚,他还会在那里泡上一整夜吗?
摇了摇头,那个害人精晚上怎么过关她屁事啊!她干嘛那么犯贱去捡人家丢掉的衣服!?
将那件捡回来的男装校服外套狠狠扔进桶里,颜汐一边发狠地把洗衣液往里倒,小嘴一边低咒个不停。抬起自己的手闻了闻,恶心的味道又惹得她胃液翻涌,忍不住干呕了起来。今天她到底是撞了什么邪,一条肠子黑到底。
“颜汐,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久?”不一会儿,天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天知道,这时的颜汐已经快把自己刷掉一层皮。
“没事。你先睡吧,我洗衣服呢!明早我们一起吃早餐。”就在这时,图书馆的大钟传来悠远而古老的声音,十二点的钟声准时敲响。
放下手中的衣服,望向窗外皎洁的月,颜汐总算露出丝丝期待的笑靥。霉运斑斑的一天过去了。终于,她要迎来正常的大学生活了吗?
十二点的钟声的回音长长漫漫飘荡到寂静的森林,高瘦的黑影准时出现在疏密有致的灌木丛之前,“修罗,确定是她了吗?”
“嗯。”不远处空旷的草丛中传来一声淡漠的回应。
闻言,狭长的丹凤眼在暗夜的皎月下笑眯成一条直线,“太好了!那夜天炽怎么处置?今天他差点坏了我们的大事,要不是他手持蓝电卡,我一定让他好看!”
“随他去吧。”
“可是……”他总觉得这个人留着会是个后患。
“他成不了事,随他去。”来自暗夜的声音又强调了一遍,这样的解释,仿佛已经花费了他最大的耐心。
“是!”黑影不敢再质疑什么,在漆黑漫长的沉默中,习以为常地转身离去。
偌大的森林只剩依稀的虫鸣,孤独,是永恒的主旋律。闭眼端坐于草丛中的男人抬起手,修长的指,怜爱地抚摸着盆中绽放着的黑鸢尾花。
同伴吗?薄冷的唇无声地询问着森林中绿色的生命。优雅的手指旋即轻轻一捏,花香四溢,却是最后的诀别。
都说唇薄的男人,寡情。
夜风习习,卷来了阴谋的味道。深陷其中的人,注定要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