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姑,请您不要这样抵毁天琴!”叶无缺眉头微蹙,他厌恶别人抵毁天琴,这样比抵毁他更气愤。
“怎么抵毁了?你和水月的婚事可是父母之命,如果不是因为从小与你家结亲,我家水月需要这么委屈吗?她哪点比不上天琴?哪点配不上你了?”司徒琦冷目一撇,从树上飘然而下,墨色黑发随风飞舞,说不出的邪魅。年近四十岁的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几岁,生得如妖孽般貌美。
叶无缺必竟是小辈,对司徒水月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愧疚,毕竟毁婚在先,这时候他曲膝半跪,低头抱拳道:“望师姑谅解,是小侄不对,辜负了司徒姑娘。是小侄配不上她,小侄已心有所属,这对司徒姑娘也很不公平,还请师姑再替司徒姑娘另择良婿吧?”
“另择良婿?”司徒琦剜了他一眼:“你知道你此次毁婚对我们薄雾门的影响吗?我们薄雾门在江湖上会被沦为笑柄!叶孤城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儿子?你的道义在哪?”
“师姑,小侄只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相信您也年轻过,也有过喜欢的人,也有过我现在的这种想法。我不爱司徒姑娘,所以也不可能娶她。而且定亲也非我所愿,请您也能顾及一下我的感受。”他眼里聚着的光,是种不容改变的光,就像他做人一样,只要是他认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司徒琦怒及:“死小子,既然如此,那水月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我也是被算计的。”他有些慌乱,如果事情可以重来,他即使中了毒也不可能让事情发生。
“算计,呵呵,好可笑的说法!”司徒琦仰头长笑一声,又转过头来恶狠狠的说:“水月肚子里怀了你的孩子是真,如果你执意要去见那个小贱货,就踏着老娘的尸体过去吧!”
叶无缺先前还出于礼貌牵让,现在见司徒琦也蛮横不讲理,他也愤怒了,站直身体道:“得罪了。”
拔出身上的配剑就朝司徒琦冲过去,司徒琦红绫一出,绞住了叶无缺的利剑,但随之叶无缺的舞动,红绫断成了碎片。眼见司徒琦没了武器,叶无缺倒没有任何的喜悦。没有和司徒琦交过手,但就从薄雾门在江湖上的地位来说,圣女的功夫也不会差到哪去。现在这种情况实在没什么值得庆幸的,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司徒琦要出阴招了。薄雾玄宗本是同门,都擅用毒。此时的叶无缺集中了十成注意力,谨慎的对待目前的局面。
司徒琦从腰间抽出一把很亮眼的软剑和他对招,她腰肢柔软,招式看着绵软,但真正短兵相接时,才能感觉到用劲的力度,剑与剑之间碰撞的火花四溅。叶无缺额头冒着细细的汗,他知道稍有一小分心就会被她有机可乘。而司徒琦却临威不乱,气息沉稳,好像根本就没把叶无缺这等黄口小儿放在眼里。叶无缺毕竟年轻气盛,出招即快又狠,但司徒琦却接得非常轻松。
剑风扫得树叶乱舞,三十个回合还分不出上下,但叶无缺心里却渐渐明白,再不快快拿下司徒琦,他就会处于下风,到时候再被司徒琦看出破绽,他就没有胜算了。
司徒琦这次是有备而来,而叶无缺却是毫无准备的。
司徒琦像跳舞似的,跳跃,飞扬,黑发虽然随着身体的动作而乱舞,但却一点也没影响到她,她此时杀气十足,看上去像一个血色修罗。
叶无缺有些慌了,他急于拿下,她却偏偏拖他的体力。按理说,女人的体力一般都比不过男人,但这个女人却有着十足的战斗经验,她不仅是攻其身体,还攻其心理。叶无缺只感觉心理城墙在一片片的剥落瓦解,他喘着粗气,见她眼里露出一丝精光,心里暗叫不好,她一手持剑进攻,但那只是个虚招,叶无缺的注意力都在她的剑上了,没想到她另一只手上却卷起红绫把他掀翻在地,他还未来得及爬起来,司徒琦的剑就划破了他的肩膀,顿时肩膀一阵发麻,这种感觉一直漫延,袭卷着全身的血液,他大惊道:“师姑,你对我做了什么?”
司徒琦得意笑道:“十月散功散。”
“十月散功散?”这种毒他听爹说过,是薄雾门圣女所擅长用的毒,话说是哪任圣女生性多疑,害怕自己的相公在她怀孕期间夺了她的门派,所以特别制作了这种毒。十月散功散,顾名思义,就是十个月之内会散失武功的一种毒药,十月之后功夫又会慢慢恢复。
“你放心,我不会要你性命,毕竟你死了对我女儿也没什么好处。这十个月你就老老实实的回山庄呆着吧,别想着到处乱跑了!”司徒琦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扔到了马背上。
据管事嬷嬷来报,天琴最近一段时间有些干呕,德妃心里暗笑,十有八九成了。她让杨德海去找信得过的太医,替天琴把把脉。
如果这次事成,即使是公主她也可以坐稳地位,这总比不能生要强,况且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当然……这个机会是别人替她争取的。
杨德海的办事效率果然很高,第二天就替她找了个资深太医,看上去七十多岁,满脸坑坑洼洼有点吓人,但德妃却认识他……樊太医。在太医院中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她凑近杨德海小声问:“叔,这人可靠吗?”
这一声“叔”,让杨德海心里一哆嗦,虽然他和德妃真得沾点远房亲,可偏偏地位悬殊,况且远房,多远的距离,还亲什么呀?他赶紧点头道:“绝对可靠。”
“叔,我们可是绑在同一条船上的两只蚱蜢,本宫翻了你也照样翻,你万事可得小心。”她即是暗示也是警告,杨德海点头如捣蒜:“娘娘所言极是,奴才敢保证,他绝不可能是哪宫的奸细。”
德妃弯起漂亮的唇角说:“那好,带他去给天琴看看吧。”
杨德海只需要她一个眼色就知道她的意思,这几年他能攀升得这么快,不仅只是依靠那一点点的亲戚关系,一多半都是靠自己的察言观色。这会他领着樊太医往天琴房里去,老太医这点倒好,不喜欢多问,而且守口如瓶。
待他们来到天琴的小屋里时,天琴正躺在床上休息,见到杨德海带着一人进来,赶紧起身却又觉得不妥,一时尴尬的不知所措。杨德海示意她躺下,道:“听说你不舒服,让太医来给你检查一下。”
天琴这时候是感动的,这个爹这么长时间也没关心过她,不管不问像不认识她似的。她知道杨德海一定知道她的身份,可是他为什么不认自己?难道是因为宫里太凶险?她觉得难受,一直心情也不太好。所以这会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爹能这样说,心里还是很温暖的。
太医走上前,很温和的说:“姑娘,请把你的手伸过来。”
她很顺从的伸出手,太医把住脉后,神色严峻,一会儿皱眉头,一会儿又是叹气的。这次把脉把了很长时间,连天琴自己都紧张的不得了,难道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不然为什么太医要唉声叹气的?
等太医放开她的腕时,她终于吐出一口长气,刚才因紧张憋气太久,都差点窒息了。她急迫问道:“太医,我得了什么病?”
“你最近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太医还是皱着眉,害天琴都想帮他拧开,他这样的神色让她心慌。
“就是不想吃东西,闻着就想吐,还特别嗜睡。”
“你好好注意休息,还是得吃东西知道吗?”樊太医就像一位慈祥的老爷爷,让天琴自然而然就流露出了一股亲切感,她睁着清澈的大眼睛点点头,但还是问了句:“我病得严重吗?”
樊太医一怔,不知道该怎么说,勉强的笑道:“什么事都别想太多,心情开朗才是最重要的,对病情会有帮助。”
天琴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她得了不治之症,她沮丧了,心情一下子跌落到了低谷,但想起刚才樊太医说得要开心,就强迫自己开心。可是自己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娘不在身边,公子又娶了别人,这么多天,她承认心里曾幻想过他会来救自己出宫,至少也该来看她一眼,可是一个月过去了,他却没有来。
是因为皇宫戒备森严,他进不来吗?但是公子的武功,救她出去可能有点小问题,但来看她一眼却不是难事。
是因为他已经接受了他的婚姻?她本就不该奢望的……呵呵,是不是可笑?笑了,是不是对病情就有帮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