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爹怀着既想让别人羡慕,又怕别人把自己的好吃的抢光了的心情赶着驴车。这时天色还早,却也有早间行人。
“老秦,拉这么点儿橘子要去哪里?这哪够卖的?”一个同样赶了驴车的汉子,追上秦老爹的车问道。
“哦,栓子啊,今儿不卖橘子,去县里看看行情怎么样。”秦老爹回神,笑着回道。
这边母女两人回到厨房,秦母一边收拾着桌上的碗筷一边微笑着道:“看来你爹是喜欢上这个炸知了猴了,还不知道到了县里见了熟人要怎么显摆呢。”凭着对丈夫的了解,她又补充道。“不过娘吃着也挺合口,以后到了知了猴多出的季节,家里也能多一盘菜了。”
纷纷只是听到碧儿描述这种美味,如今吃了也很是喜欢。“我吃着也很好吃,爹却把剩下的大部分都带走了。”纷纷虽然这样说,倒没有真的不满意。父亲要多给她留下些时,还是她又都给装里的。
正说着她又想起那些昨晚上爬出的知了猴这时恐怕才都退了壳吧,还没有老化,应该也能吃。“娘,我出去捉些才变出的幼蝉来。”一方面她是想踏着朝露沿着河边走走,另一方面却真的是馋虫作祟了。
纷纷这边才跟母亲说过,就转身到柴房中拿出了自己的扑蝉兜——这是一个长长的竹竿,顶端套了一个网状的纱兜,还是她以前捉那些叫个不停的蝉时,秦老爹给做的——又在腰间系了宽宽扁扁的鱼篓就要出门。
“别走得太远,早些回来,娘就不出门喊你吃饭了。”秦母一边跟着女儿出了门一边道。见纷纷要把两只跟着她的狗撵回家里,她便又略大了声音道:“让大黑小黑跟着你吧。”
“我知道了,娘,你回去吧,我去河南边向东走走就回了。”纷纷这时还没走到木桥边,便回头大声道。
秦母却是看着女儿的身影过了木桥,才转身进了家门。在厨房里整理好以后,她就进了橘子园,在靠近院子的几株橘树边摘橘子了。
纷纷过了木桥就沿着小河南岸,顺流而上,朝着东边走去。大黑小黑显然也很能体会主人此时心情的愉悦,两只走在纷纷前面,一会儿低头嗅嗅地面上还带着露珠的青草,一会儿停驻脚步做着极目远望的模样。
河里的水清澈透明,因为这里地势平缓,所以水流也是和缓无声。河南边沿着河岸的地方种植的多是柳树,离河岸一二百米远的地方种植的则是一排笔直的杨树,树干挺直,站在树下仰望像是直触云中。
纷纷为了捉幼蝉,所以一直是沿着外边的杨树行走的。在杨树和柳树夹杂的河岸地带,只偶尔有几株柔藤花树,和铺了满地的软软的青草,其间少有材木。
纷纷手中擎着扑蝉兜,每到一棵杨树下面都会停下来,仰着头朝上面望望。确实如她所想,树干上或是偶经风过哗哗作响的树叶上,都有可能趴着一只才蜕了壳的幼蝉。
还有的树干上一处就趴着四五只幼蝉,纷纷见了却没有太多的惊讶:她以前捕蝉——那时常是为了好玩——时,一处挨着十几只的也很常见呢。
大黑小黑摇着尾巴跟在主人左右,每当纷纷发现幼蝉时,两只的尾巴摆动的速度也会加快。偶尔还会“汪”上一声,好似喝彩一般。
不过两只一开始是很老实的跟在纷纷身边,没过一会儿就你追我赶的跳着跑远了。
这两只倒是通人性,与纷纷离得过远时就会停下回头看看,似做着什么决定一样,然后就又跳着跑到近处。
纷纷过了木桥,沿着这边的杨树走过没几棵,腰间的鱼篓里就盛了小半篓幼蝉。她低头看了看,才蜕了壳的幼蝉还嫩得很,大部分连翅膀都没有舒展开。
再向东走了一些时候,她就朝着河边去了,毕竟捕蝉不是主要目的。纷纷虽然在这个乡村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但是却没有见过早晨河岸边的风景。
因是早晨,河面上飘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远看如轻纱,走近河边时却又看不见了。纷纷踏过软软厚厚的青草,缓步来到河岸边。
草上的露珠还重,这个时候她的裤脚虽然已经挽了起来,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打湿。
纷纷没有注意这些,只一味的感受着晨间河边的清新,耳里听到的也只是鸣啭在树间的鸟鸣。到了河边,纷纷解下腰间的鱼篓,外侧着身子,伸出手搅着河中的清水。水里倒映着天上的一块块略显皱巴的云朵,偶尔会有一两条细长的小鱼儿水中游过。
正撩着水玩耍的纷纷见了,妄想空手捞着鱼儿。“尽管那鱼小得不足塞牙缝,照样能显示出自己的厉害之处。”手起挥动时她这样想。
不过她在水中乱搅手并没有捞到鱼儿,只是将水搅得有些浑了而已。那鱼呢,早就趁乱溜了。纷纷也不恼,只依就把手在水里晃动。微翘的嘴角显示出主人的好心情,只是一会儿笑着的眼睛就带上了能为人察到的幸福。
“啊……姐,我好怕啊,她们家的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纷纷正愣神间,一道明显地受了惊吓的女声使她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