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一天,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来到了驿站,尹月跟在戍心魂的身后,接待的管丞是个四五十岁瘦小的老头,习惯性的勾着身子,低着头,腰仿佛永远不会直起来。
“将军,房间已经安排好了,饭菜也一直热着,就等着您一行人的到来呢”管丞点头哈腰的将一行人迎接到驿馆内,当走近管丞的时候,不知为何,这人的身上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杏仁味,而他的皮肤上也有许多皮疹,不知是因为病还是毒造成的。
待管丞满脸谄媚的将尹月一行人安顿好准备好酒菜后又佝偻着身子自行退下了。
尹月单独一桌,独孤笑情面对着门口和戍心魂一桌,两人时而几句相互试探的话语,随即是一阵沉默,倒是门口绝心多次重复的来回溜达,让独孤笑情十分不解,一顿饭下来,他话没有说多少,反而一直数着绝心走了多少个来回。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居然有十三个来回!不知道是何人竟能让天下第一的杀手做出这样幼稚的行为?独孤笑情心中想着,瞟了尹月一眼,却见尹月已经放下碗筷,似已吃好。
晚饭后早已入夜,独孤笑情步入庭中散步,见月光正好,如水一般,伸出右手,那月光朦胧迷离的月光似触手可得,可是当真的用手去迎接它的时候却又遥不可及,就想那如月的人一样!独孤笑情轻叹一声,转身却见月影婆娑处,一头银发的男子蹲在地上,双手不断这段周围的树枝做出噼啪的声响,锐利的褐眼直直的盯着尹月的窗子,仿佛在期待屋中的女子有所动作。
独孤笑情重重的咳嗽两声,绝心斜瞟了一眼,继续手上停止的动作,噼啪的声音越来越响。
“你这是在做什么?”独孤笑情做到绝心面前,因着七尺的身高,显出居高临下的气势。
绝心不满的瞪着独孤笑情“别打扰我做正经事”
看着绝心身边已经一堆,烘干做柴,可以烧许久的树枝,独孤笑情好笑的问道“你这一路跟着我们,又在驿馆门口来回踱步十三次,如今深夜潜入驿馆居然折树枝,别告诉我天下第一的杀手现在是闲的无聊在玩?”
“呸!还不是你害的!”绝心用尽所有力气折断手里最后一根树枝,愤愤道“我也是为了保命才通知你五大长老的消息的,怎么就能罚我呢?”
“哦?是三小姐罚你在这里的?”可能吗?那个冰冷的人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独孤笑情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
“唉……”绝心叹了口气“一言难尽啊”
说罢,绝心看屋内灯已经熄了,想让尹月出来已经是不可能了,说道“你好奇是吧?请我喝酒,我就告诉你?”
“好,请”独孤笑情笑道。
一壶花雕,两只杯子。
绝心将来龙去脉讲了起来“那天你不是走火入魔了吗?我送你回去之后,她问我,是不是我通知的你,我想也没什么就承认了,然后她就让我再不要去找她”
“这与你今日所作所为有何关系?情实在不解”
“你是没看到她当时的那个眼神,大清早的活生生吓得我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死了”绝心哭诉道“我的解药还在她手里,还有三天啊,三天就是半个月之期!我又不敢去见她,只好折树枝逼她见我了”
一听这话,独孤笑情一口酒水没忍住直接喷了出来。
一边严重鄙视着独孤笑情,绝心一边继续控诉尹月非人的罪行“她怎么能这样,想我堂堂天下第一的杀手竟然与她签订盟约,她不但不知感恩,反而怀疑我!就算我通知你,也是为了她好啊,要不是你她能破得了阵,活的下来吗?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知道感谢我,反而还让我不要去见她了!呜呜,我怎么这么命苦,她担心你,干嘛扯上我嘛?我要是死了不是对不起我这张倾国倾城的脸……”
到最后,绝心已经是语无伦次,气愤之极之后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待他再看独孤笑情时,独孤笑情已然离开。
唉……不用猜也知道去哪里了!绝心摇了摇手中的酒杯,突然想起来,如果他是去找独孤笑情,偶遇尹月,是不是就不算去见她呢?
我真是太聪明了,绝心一口干掉杯中的花雕,一个漂亮的转身人已来到尹月门前,却见独孤笑情伫立门前,右手伸出,仿佛在空空如也的手中寻找着什么。
“你怎么不进去?”绝心见独孤笑情不回答,看了眼尹月漆黑的屋中“哦,是因为她睡着了吗?独孤公子,你是不是打算明天早上跟主人聊聊天,谈谈情?”
最好是,否则独孤笑情,因为你受的苦,小爷我一定加倍还!绝心在心里恶狠狠的诅咒道。
“你究竟在寻找什么?”
“月光”独孤笑情说道“我在看我有没有可能抓住手中的月光”
抓月光?世人口中的第一公子难不成是个疯子?不过在那个女人身边,连他都变成了傻子,还有什么不可能呢?绝心同情的拍了拍独孤笑情的肩膀,意思很明确:兄弟你这些日子一定被折磨的不轻吧!
“如果说了何如当初莫相识,是不是只能当陌生人呢?”独孤笑情仿佛完全沉浸在清冷的月光之中,双眉紧蹙,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别人?
听到独孤笑情的话,绝心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嘴角一翘“独孤公子就不想知道这诗句的上半句是什么?”
一语惊醒,独孤笑情笑看着绝心“你会如此好心?”
“这可无关好心不好心”绝心将独孤笑情拉到一旁,偷偷将一张纸条交到他手上“这是上次她大晚上的写完了,然后烧掉的纸条,幸亏我捡的快,要不然这最后一句你也看不到了”说完,绝心一个转身,手一挥银发,自以为无尽潇洒的离开,嘴唇几动“哼!尹月你让我不好过,我也让你不好过!”
独孤笑情看着手中的纸条,残破不堪,边角上全是残留黑色的灰烬,唯一幸存下来的也泛着黄色。
要打开么?
她未说完的话就在手上,从来都是急不可耐的想知道,却不敢问她,而如今又再次胆怯!
他成名至今,从未怕过什么,却原来不过是没有真正在乎的!
若这一次更堪绝情,他又该如何?
这一卷残缺的纸张于他真可谓是世间第一难题!
来回踱步半晌,犹豫再三,独孤笑情闭上双眼,将纸条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