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历历在目
站在高山的顶上,脚下悬崖峭壁万丈深渊。四周无限风光,却不足以吸引清影的目光。崖边,此时正立着一个华服男子,身上散发出的贵族气质掩饰不住的孤独,模糊的面孔。
想伸手拨开眼前的团团迷雾抬起手去触碰他,看看这男子的真实面目。突然崖下伸出许多断手断脚,拉扯着把他拖进了无底深渊。
掉下去的瞬间,一道银色的光芒刺痛了她的双眼,熟悉的气息像潮水般涌来。
“紫衣,不。。。”清影大叫着醒来,张着红肿无神的大眼,望着满室疮痍,散落一地的摆设,心痛渐渐的侵蚀着她的心。
自从在夜明珠里看过启示之后,这是第二次清楚的感觉到噩梦的真实。这一切代表了什么,又说明了什么,她不敢深想。艰难的披上外衣,赤脚下床,踩着满地的凌乱,宽大的铜镜反射出她的悲伤,手腕上因抓捏呈现出大片大片的青紫,脖子上,胸前,一个个青青紫紫就像是堕落的符号,全是他留下的痕迹。
深深的悲哀冲击着她的神经,无法承受的痛,轻易地击倒了她,面色惨白的跌坐在地。一块尖利的瓷器碎片深深刺进她的手心,却全然无知。血,迅速晕染开来。
门轰然大开,闯入的是带着一队奴才的李公公,一抹以往恭恭敬敬的奴颜谄媚,此时正气焰嚣张。他大摇大摆的叉开腿站在清影面前,挑起脸上那两道妖魅的长眉,用尖锐的声音叫嚣:“来人啦,把她给我押好喽。”迅速有人上来抓起清影青紫的手臂,反剪在后。
公公慢悠悠的打开手中卷好的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清妃有谋逆之心,特革去贵妃称号,贬为奴隶。即日起搬入逐园。钦此。罪妃,还不快快跪下磕头谢恩?”话音刚落,抓住清影的人猛地按她在地,强烈的撞击额部,鲜血直流。
清影抬起满是鲜血的小脸,倔强的冷笑。血沿着脸颊,滴落在衣袖上,迅速的晕开来。周围讥讽的嘲笑声也丝毫动摇不了她的心神。
逐园,顾名思义,即是驱逐之人住的园子。天延皇朝历代犯错的妃子宫婢皆囚禁于此,从没有人活着走出这里,倒不是这里有着什么恶鬼猛兽,只是心理上的落差造成了不平衡的心态,多数是自尽而亡。不过谣言传到这时已失去了事情原本的真相,因先前几位犯错妃子的离奇死亡,让这座废弃的园子蒙上了一层鬼怪的阴影。夜幕临近,宫人纷纷绕道而行,有一两个胆大的宫女夜行此路,都声称看到过白衣女子的飘飘衣袂。
众人架着清影,拉扯着把她从水云斋拖出。失去了皇帝庇护的后宫女子,像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却没人敢向前搀扶一把,人人自危。
突然,院子的下人房里冲出一个弱小的身影,边跑边喊:“不,公公,你们就饶了清妃娘娘吧。不要带走她,她人这么好,怎么会有谋逆之心?一定是搞错了,对不对?你们再去问问皇上,肯定是他搞错了。”小莲瘦小的手臂一把抱住李公公的大腿,不顾一切的为清影求情,泪流满面的脸上满是疑惑。皇上不是刚册封不久吗?怎么会这么快就认定娘娘有谋反之心?而且平日里对下人这么和气的人怎么可能是众人口中的逆贼?只是年幼的她怎能理解,帝王情,朝夕变的道理。伴君如伴虎,他想宠你时可以把你捧上天,反之也可以把你打入地狱。罪名?只须莫须有。
李公公此时已面目狰狞,弯腰抓起小莲的胳膊就是一甩,可怜的人儿被甩出几米开外,重重的落在青石板路上,刚刚受过伤的身体再次重创。一大口鲜血直喷出来。其中的几滴溅落在公公的外袍之上。他怒火中烧,快步走近,一脚踏下,踩在她的后背之上,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后,脚下之人一动不动。
“不,不要。小莲。你们还是人吗?她不过还是个孩子,就算是冒犯了各位,也不至于要她性命。有谋逆罪的人是我,跟她有什么关系。去把你们的皇帝叫来,我要见他。”不顾自己身上的累累伤痕,清影挣脱钳制,冲到小莲身边,猛的推开还踩着小莲的公公,心疼的俯下身子抱起她已失去知觉的身体,对着众人喊叫。泪眼涟涟,像一只受伤的刺猬竖起身上根根利刺。
“你以为你现在还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吗?你以为你还能对我指手画脚?你错了。你只不过是皇上不要的东西,想扔哪就扔哪。公公我看过这么多打入冷宫的后宫嫔妃,就没有一个能从那鬼窟窿里钻出来的。今日你就要进去了,别说我做公公的昔日受了你的恩惠不照顾你,就让你们两个去做个伴,也算是我还了你的情了。”李公公弯下腰,讽刺的话语像一把利剑插入清影的心中。说完,他转身挥手,冷道:“把她们两个给我带走。”昂头背手,大摇大摆的往前走去。
逐园在皇宫的最西面,这里常年背光因此室内阴冷潮湿,又因鬼怪之说,让原本阴冷的园子更加阴森可怖。就算是大白天,也能感觉到里面透出的丝丝冷气。
长年无人居住,这里成了某些喜阴暗环境动物的天堂。园门刚开,倏然从里窜出几只受惊的乌鸦,吓的众人屁滚尿流。“晦气,晦气。”走在最前面的人纷纷用衣袖遮住额头。颇见过世面的人认出了只是几只乌鸦在作祟,混乱的局面稍有安定。
公公向手下的使个眼色,众人拉起她俩站在园门外往里一丢,关上园门匆忙离去。
满身是血的小莲蜷缩着,清影爬到她身边,抱起她半个身子,一点点地往屋里挪去。清影完全没有力气,全身酸痛,像被车辗过的疼痛。把她放在屋檐下,靠着檐下的柱子,让她的身体舒展开来,好使她的呼吸畅通。
忍住下身传来的锐利刺痛,清影打开房门,一股霉味迎面扑来,呛得她猛咳嗽。房里又潮又暗,周边的墙壁上挂满了厚厚的蜘蛛网,桌椅歪倒在地,厚厚的灰尘显示了这里长久无人居住。这一刻,悲凉的感觉涌向心头。眼泪就要夺眶而出。清影用力的咬住下唇,屏住呼吸,硬生生的把眼泪憋回肚里。她可不是软弱的千金小姐,既然到此境地,求人不如求自己,如果自己还只顾哭泣,那恐怕也只能像过去的妃子那样自尽而亡,她是谁呀。是从现代社会的大学校园里出来的高材生,轻生可是太可笑了。吸吸鼻子,擦干脸上残余的泪水,她要振作,因为现在已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了。
永寿宫内一片喜气洋洋,扳倒了对头的如妃正喜滋滋的喝着她的养颜茶,听着其他嫔妃们言不由衷的奉承。
“娘娘,看来皇上的心还是在您那啊。这不,才几天去,那个刚爬上高位就狠狠地摔下来,这下子她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吉嫔赶忙送上她的蜜语,她认为,极力拉拢如妃是没有错的,瞧,这不应验了不。
“那可不是。娘娘是何等尊贵,何等花容月貌。那贱人怎能相比?”莹嫔狡猾的眼睛划来划去,瞅准机会插上一句话。
看着她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如妃的思绪早就飞远了,她心里还在担心着有一天如果皇上知道真相,原谅了清影,那她不还是自己的强硬对手吗?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美目中一闪而过的残酷,很快消失。
“李公公求见。”宫女小跑着进来通报。
“让他进来吧。”如妃喝口水道。其他嫔妃识趣的告退。
还未进门,李公公呼道:“奴才给娘娘请安,祝娘娘千岁千千岁。”半跪半爬的来到如妃跟前。如妃放下手中的杯子,示意身边的宜春扶起地上的公公。
“快快平身,赐座。宜春,你快去端点时令水果来给公公解渴。”如妃故意支开她。
同时还不忘叨念:“公公可是皇上身边不可缺少的人儿,皇上的饮食起居都要劳烦公公去照料,快别多礼了,可小心闪了腰。”
李公公满脸堆笑,小心翼翼的赔话:“娘娘可是折杀老奴了。老奴只懂谨守本分,好好照料皇上的日常起居,其他的可不敢多想。”虽与她同流合污,但素闻如妃手段狠毒,仍有所顾忌。
“现下皇上身边得力的人可不多了,本宫一定会好好的跟皇上说说公公的忠肝义胆。”如妃笑道。
“多谢娘娘,娘娘交代奴才的事,奴才都会全心全力去办,请娘娘放心。”李公公话中有话。两人心照不宣的交换眼色,俯首交头接耳一番。
门外,宜春听的是心里一惊一乍。
宫里又要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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