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秋,渐入冬季的天气慢慢变冷。水温也下降了好些。清影在绕着逐园转了几个圈之后,发现这里四面围墙,地上除了杂草,没有其他可供消遣的植物。屋子东面人工挖成的小水池里,只有几条金鱼还在苟延残喘。这是唯一让清影感到自己还尚在人世的信息。没有其他的水源,只好用房后找到的旧桶舀起水来清洗屋子。
房里除了几张倒在地上的椅子,和角落里那张漆黑的大床再无其他。清影先不去管地上的凌乱,打起水,仔细的把床擦拭一遍,床上那些黑不溜秋的用品被她直接丢到水池中,她要用这里面得水把被褥洗干净。
没有可以垫在床铺上的东西,清影环顾四周,发现墙脚下堆积的干稻草是自己最好的选择了。秋天从稻田里收割出来的稻草,在经过了烈日的暴晒和消毒后,是干净可用的。没有虫子的困扰,晚上气温下降还可以用来御寒。除了睡在上面有些刺,这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东西了。
铺好床,清影把小莲从屋檐下的柱子脚边拖进屋里,使出最后的力气,把她挪到床上。她刚刚自创了一种扎草法,可以把一根根散乱的稻草结成一片,就象一张宽大的稻草被,用来取暖。这种艰难的境地,清影可不是第一次尝到了。在大学里,她除了最爱研究书本之外,还经常抽空和几个好友去山上露营,只带些必须用品,其余全部要自己在自然中获得。干燥的柴火,树上的野果都是她们利用的工具,有时幸运,可以在欢声中度过,有时碰到不好的天气,突发的灾难,那就是磨炼个人意志的时候到了。
洗好床上陈旧的被褥,已是掌灯时分,园外灯火通明,园内只有漆黑一片,月光下那沉入夜幕的屋子,就象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活活的吞噬着活着的人们。清影起初也有些胆颤,不过很快她便哼起歌来,以此壮胆。借着蒙蒙月色,她摸到床边,和衣躺下。抓些稻草盖在身上。
从早上折腾到现在,清影连口水都没喝着,舔舔干裂的嘴唇,因极度饥饿而疼痛的腹部,只能用手肘狠狠按着。看看窗外的夜色,知其已深。就算是白天,也没有人敢接近的逐园,夜幕过后,更加不会有人前来,打消自己会有吃的送来的念头。清影迫使自己进入睡眠。
迷糊中,有人猫着腰摸索进来,来人摸出火柴,点燃手中的蜡烛。向床边走来,伸出手轻摇她的胳膊。清楚的感觉到来人手上传过来的体温,眼皮却始终抬不起来,她太累了,再加上饥饿的轰击,已没有能量来回应。
来人见她眼珠子不停转动,就是醒不过来,便从胸口摸出一粒雪白的丸子,塞入她的嘴里。丸子入口即化,带着一股清香,滑入腹腔。片刻,清影便觉四肢能使出力来,睁开眼挣扎着坐起身。
这么熟悉的气息,还能是谁?
“大哥,你来啦。”清影费力的挤出一句话,嘶哑的声音苍白无力。
“嗯,别动。刚刚你昏迷了,还好我带着从你给的那堆药里找到的凝雪丸,才把你唤醒。这会子你身体正虚着呢。起猛了头晕。我还带了点鸡汤来,你歇歇就把它喝了。对身体好。”秦殇心疼的摸摸清影的脑袋,无限爱怜。
“大哥,你是怎么进来的?我记得园门是上了锁的,你莫非是?”清影稍微清醒一点,便想到自己如今是被囚禁的人。
“呵呵,是啊。我就是翻墙进来的。怎样?还不错吧?”秦殇象个孩子样,咧开嘴笑。
“没想到堂堂御前侍卫竟然要用梁上君子之招。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啊?跌什么?”清影忘记了这时代眼镜这东西还没生产出来,猛的冒出一句,当然没人懂了。
“没什么。”清影摆摆手,示意这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大哥,你看看小莲,她都昏迷一天了,我好担心她。”清影缩到床的另一边,让出一条道来。
秦殇斜坐床边,伸出手去摸摸小莲的额头,滚烫。
“她正在发高烧。看样子,不乐观啊。”秦殇皱眉,看样子,躺在床上的宫女才多大年纪,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这般噬人的魔鬼,小女孩也不放过,真比他这当土匪的狠毒多了。
“是吗?那怎么办?”清影忙伸手去摸,果然烫手的体温,让她的心也凉了半截。
“我这里还有一颗凝雪丸,你给她喂下去,可以增强体力。我去找点凉水,给她降降体温,再这样下去,不死也烧糊涂了。”秦殇从怀里摸出药丸,递给清影。
“哇,这就是凝雪丸?看起来真像一颗全美的珍珠,它还发光呢。”清影没见过这么奇异的药丸,惊呼道。
“是啊,这凝雪丸是由冰原上罕见的千年雪莲炼制而成,而且是取雪莲花的花*作为原料。能解奇毒,强体魄,甚至有更夸张的说法,说是可以起死回生。世上仅有三颗。大概全在这里了。你给我的药瓶里有两颗,想是上次你中箭后服用了一颗余下的。”
“这么珍贵?还被我吃了两颗?天。”一连串的惊讶,有些让她措手不及。
“是啊。当我从你那堆药里翻出来时,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想到,皇帝把这么珍贵的天下奇药都给了你。只是为何又弃你而去?”秦殇若有所思。
“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过没关系啊,反正我也志不在此。我不是跟大哥说了吗?我要去找我的朋友们的。”清影张大双眼,纯净的眼底看不出一丝杂质。
秦殇知道她没有骗他,眼前的女子是他见过最不在乎权势的。他点点头,出门找水。
不一会,他手里提着一桶清澈的净水进来了,用布沾湿,拧干,轻轻的敷在小莲的额上。“希望能降低点她的体温。快点好起来。”清影手掌握十,嘴里默念。
靠在大哥的肩上,清影有种安全感。放松了戒备,再次入睡。
秦殇低头细看,这让他魂牵的女子,就像是一个谜,吸引着他,深深陷入无法自拔。转换一个姿势,小心的抱着她。想一直就这样把她抱在怀里,好好呵护。眼底的温柔融冰成水,滋润了干涸的灵魂。
窗外,
黑暗处,一双眼睛正紧密的监视着屋里的动静。
霎那,却又无影无踪,仿佛不曾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