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两人不熟路径,现时已是越跑越偏,渐渐地跑到了山顶上。猛的,倪宛宛突然脚步一顿,紧护其后的南宫夜冥浓眉一皱,随着她的目光看去。
悬崖?
追兵越逼越近,两人已是无路可退。
“你们还想往哪里跑?”追兵已近在咫尺,齐齐拿着弓箭对准他们。
南宫夜冥拉着倪宛宛缓缓后退,脚尖几乎已经踏在了悬崖边。鹰眸紧紧盯着百米处的弓箭队,握在右手中的软剑狠狠一提,横在胸前。
倪宛宛亦将左手摸入袖中,蓄势待发。
“放箭。”随着一声令下,她手中的暗器也迅速地掷了出去。身边的南宫夜冥更是挥剑如雨,刷刷刷地打落迎面而来的箭羽。
可是,追兵却层出不穷,一批接着一批。这样下去,南宫夜冥就算武功再高,也会体力不支,迟早会倒下去的。而她,袖中的暗器也已经越来越少,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唔。”猛的,身边传来一声闷哼,倪宛宛心慌地回头,却见南宫夜冥的肩上滑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地上,一把箭头沾着鲜红血液的箭羽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你怎么样?”倪宛宛担心地问道。
“没事,一点小伤。”南宫夜冥咬牙,手中的剑却挥舞的愈加密集。不断飞射而来的箭羽全被他毫不留情的打落在地。肩头,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嗖”又一只箭呼啸而来,乘着雷霆万钧之势迅速射向南宫夜冥的心脏。倪宛宛心一慌,一把将他往旁边推去,却没想到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南宫夜冥措手不及,身体直直地开始往崖下坠去。
倪宛宛想也不想,手一伸,试图将他拉住,却不想连带着自己的身体也往下落。
这次完了,闭上眼,她无力地迎着狂风直线往下。
左阙,暗,玉,夜冷,甚至还有楚歌,永别了,谢谢你们曾给我的快乐和幸福,此生遇到你们,和你们相识相知,也不枉一番穿越了,你们要幸福。南宫夜冥,生前没做你的宛妃,死了也算是同穴了。
蓦然,下坠之势猛然顿住,倪宛宛疑惑的睁开眼,往下一看,发现自己堪堪地悬在半空中前后摇晃。这么高?头好晕啊,她的恐高症好像越加严重了。
“你没事吧?”头顶传来一道担忧的声音。
倪宛宛抬起头,看见南宫夜冥正在她上方,左手拉着她,右手抓着一条白绫,白绫的末端,缠住的是一棵横在半山腰间的大树上。
“没事。”倪宛宛偷偷松了一口气,再抬头时,却看见他肩上的被鲜血渲染的布料快速扩大。秀眉紧了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呀。
倪宛宛的眼神开始迅速朝周围扫视,片刻,眼睛一亮,指着身下不远处的一块凹进的黑暗,对着南宫夜冥说道:“那边有一个山洞,我们试试能不能够到哪儿。”
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南宫夜冥衡量片刻,点点头道:“好,你现在就借力往那个方向荡去。”
说罢,南宫夜冥咬牙,使力一甩,连带着白绫一同摇晃,倪宛宛瞅准机会,终身一跃,险险地在洞口边站住脚。
“好了,南宫夜冥,你快下来。”他身上的血已经染红了半个身子,再这样下去,他会失血而亡的。
南宫夜冥点点头,将空出的手往上,把手上缠着的剩余白绫缓缓拉长,然后脚尖一点,借着一块突出的大石掠进洞口。
劫后重生的两人皆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双双坐在地上拍着胸口不断地喘气。
半晌,倪宛宛才噌的蹦跳起来,走到南宫夜冥的身边,看着染红了一大片的白色衣衫,手指快速地点上他的穴道,替他暂时止了血。
然后巡视了一周,侧耳听了听,还好,洞口边传来滴答滴答的滴水声。面带喜色,她自身上撕下一大片碎布,趴到洞边将布沾湿。又一声不响地返了回来,将南宫夜冥身上染血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撕开,轻轻地擦拭他伤口的周边。
如此反复几回,染血的肌肤渐渐清晰起来。最后,倪宛宛又自身上撕下一块布来,轻柔地将他肩上的伤口包扎起来。
至始至终,南宫夜冥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心中涨满浓浓的满足。现在想来,他们两个好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不吵不闹地呆在一起过,这样的静谧,让他忍不住想紧紧抓住。
倪宛宛升起微弱的篝火,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不知道暗他们会不会找到这里来。”
“暗?”南宫夜冥鹰眸一眯,危险的看着她:“如果朕没记错的话,暗早就已经死了吧。”
“呃。”拨动柴火的手一顿,倪宛宛慌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暗以前也掉过悬崖,或许他的鬼魂会找到这里来。”该死,这么蹩脚的语无伦次地谎言连她自己都不信,更何况是南宫夜冥。
果然,南宫夜冥紧紧地盯着她,嘲讽地勾起嘴角:“你认为朕会信吗?”
“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倪宛宛恼羞成怒,猛地站了起来,走到洞口,背对着他,看着对面山壁被夕阳染红半边的风景。
南宫夜冥怒火高涨,看着她一动不动的背影,突然感到一阵挫败。为什么他想好好维持这种温馨的氛围都办不到,为什么每次他们在一起都会针锋相对。暗?朕如今竟然开始羡慕你了,一个皇帝,就算权利再大,金钱再多又如何,自己一心喜欢的女人对自己不屑一顾,这种滋味,有如噬心啊。
沉默维持了近一个时辰,倪宛宛犹如老僧坐定,一直未曾回头。南宫夜冥抿紧着唇,越看越火,最后竟然像是个赌气的孩子般,用力地哼了一声,猛地翻身躺到了地上。不想却扯到了肩上的伤口,一阵阵的痛。
“呲。”南宫夜冥咬牙,为什么那时候不觉得痛,现在却似火烧火燎般。
倪宛宛将头靠在膝盖上,眼皮早就忍不住直打架,差不多就要睡着时,猛的听到一声闷响。条件反射下,她一步跨到了南宫夜冥身边,见他肩上的血又开始泛滥,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就不能安分点吗?小伤不养成大病,你以为你身子是铁打的。一点常识都不懂,当什么皇帝。”
“你。”南宫夜冥何曾被人这样痛骂过,这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权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想也不想就回吼了过去:“你以为你是谁,朕是皇帝,你若再敢对朕不敬,朕会灭了满门。”
倪宛宛一愣,退后几步,不耐烦地说道:“停止你的皇帝优越症,我不是你南宫国的子民,这里的花草树木,飞鸟蝶虫也不归你管,你一天到晚朕朕朕地说给谁听,你想灭我全家?等你出了这个洞再说。切。”
话音刚落,倪宛宛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躺到了篝火旁,背过身去闭上了眼。
南宫夜冥开始懊恼,他怎么又开始跟她吵架了,他并不是要跟她摆架子,只是做了那么多年皇帝,话语早就定了型,一时如何能改正过来。
看了她一眼,他伸手点了穴,也不去管染红的肩膀,和衣躺到了地上,看着忽明忽暗的篝火,疲累地闭上了眼。不久,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良久,倪宛宛才转过身,晶亮的瞳眸没有丝毫睡意。看着不远处沉睡的俊颜,幽幽地叹了口气,过了将近十五分钟,她才无力地站起身,将他肩膀上的染血布条轻柔地解了下来,走到洞口汲水,直到把他肩上的伤口重新包扎完好,才走回原处,轻轻地打了个哈欠,躺下睡觉。
第二日清晨,伴随着山间异常清脆的鸟儿,倪宛宛狠狠地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视线却不期然地对上一张熟悉地脸孔,倪宛宛咬牙切齿,该死地南宫夜冥,靠那么紧干什么?
爬坐起来,她走到洞边掬了把水漱了漱口,再抹了把脸。回头,却看见南宫夜冥依旧睡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耐烦地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说道:“起来了,我们该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出路了。”
良久,见他依旧毫无动静,她终于火大地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脸,不想刚接触到他的肌肤,她的脸色陡然巨变,好烫。
该死的,居然开始发烧了,看来暂时他们都别想找出路了。虽说他是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帝,但是至少武功高强,怎么会连这点御寒能力都没有吗?
奋力地将他的身体翻转过来,倪宛宛重新跑到洞口,将布条沾湿。突然,她浑身一震,然后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看他躺的地方。原来,他是替她挡住了山间夜里的冷风,加上受伤未愈,这才发起高烧的。这个男人,明明霸道难处,现在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