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青静静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也止不住泪如泉涌,她悲痛欲绝,泣不成声,她不知道自己该死去还是苟延残喘般活着。
死了吧,无颜面对父母于九泉之下,她的生还是以父母的生命为代价的。
可是,活着吧,如果残废了,也是生不如死!
她的伤,虽然自己没亲眼看见,可是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告诉她双腿也许保不住了。
苏挽青陷入最深的痛苦无以自拔,她多想重温那些与父母平淡生活的日子。
她没上过幼儿园,因为村里没有,城里太远,爸妈太忙。
上小学时,每天早晚爸爸就会骑着他的凤凰牌自行车接送她上学,一直持续了三年,直到她十岁。
小时她个子小,爸爸怕她吃不上饭,每天中午还会跑一趟学校,为了给她打饭。
她小时候脾气大,又挑食,有时爸爸买的饭菜不合口味,她常常又哭又闹,更有甚者把饭菜倒掉绝食。
她没上幼儿园,直接上一年级,学习很吃力,每每考试不及格,老师也不喜欢。
她个性要强,总与同桌起冲突,老师在上面写黑板,她在下面与同学打架。
她不喜欢上学,总想逃跑,常常从学校厕所旁边的狗洞钻出去,老师隔三差五就让请家长。
妈妈很少来学校的,因为她不识字,总是爸爸来,爸爸每次都陪着笑脸,说尽好话,好歹没被退学。
但无论她怎么折腾,爸爸从来不会疾言厉色,从小到大,在她的记忆里,就没挨过打骂。
经过了懵懂无知的童年,她终于上初中了。
她没有住校,每天骑自行车往返于学校与家中。早上吃混沌,中午吃食堂,下午回家吃,吃完再去上晚自习。
农村条件不是很好,但妈妈每天下午都会为她炒一大碗香喷喷的蛋炒饭。每日一碗蛋炒饭补充了身体必需的营养,陪她走过了三年,从任性妄为到懂事内敛。
上了高中,成了住校生,她回家的时间屈指可数,每次回家,对爸爸妈妈来说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节日。
一家人的感情没有被时间稀释,反而因为距离少了隔阂,她会向妈妈诉说烦恼,爸爸会为家里的事向她征求意见,三口之家其乐融融。
原本以为上了大学,幸福的生活会继续,而且质量更高,她甚至对毕业后的生活都有了假设和规划,可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一夕之间,她就被从天下打下了地狱。
爸爸妈妈以自杀式的姿式保住了她的命,可她的腿断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走路,如果连自理能力都没有,自己活下来还有什么意义?
可是她还有事没做,父母的尸体还没找到,她不想让父母死后连个骨灰盒都没有。
“咕噜噜”,肚子发出抗议的声音,多久没吃东西了?苏挽青自己也不知道,听到声音响起才发觉自己很饿。
她就想,如果自己被饿死了,不算自杀吧。
她咬牙闭目,准备睡觉,如果在梦中被饿死,应该没什么痛苦。
可是人一旦感觉到饿以后,那如火烧心般的需要就会越来越强烈,苏挽青不停地咽着口水,一次又一次。
“咕噜噜”,胃很不争气,肆无忌惮地叫嚣,让人难堪的声音响彻了这小屋的每一个角落,但苏挽青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她觉得很挫败。
苏挽青舔了舔嘴唇,她想也许“饿死”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吱呀”一声,门又开了,饭菜的香味瞬间就钻进了苏挽青的鼻孔,她花了不到一秒的时间确定,“饿死”肯定是个糟糕透顶的主意。
楚莫言端了个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两个碗,一碗是粥,一碗是炒菜,只是很奇怪,这菜是粉红色的,一小片一小片的,极似花瓣。
楚莫言先把饭菜放到旁边小几上,面无表情地把苏挽青扶起来坐定,再把托盘拿过来放在床边苏挽青伸手能及的地方。
苏挽青哪里还用楚莫言示意,一手按住胸前的被子,一手拿起碗就开始喝,匙都不用。她的后背裸露在空气中,冻得她不时抖几下,可都比挨饿的感觉好很多,她就想,绝食的人是天下第一号大傻蛋,怎么死不比饿死强?
有个五分饱了,才空出嘴来问:“大哥,你能帮我找身衣服吗?这里太冷了!”苏挽青脸上发烫,不知是因为自己的吃相,还是因为自己身上“皇帝的新装”,或者二者兼有?
楚莫言一直看着她若无旁人地狼吞虎咽,听见她说话,漆黑的眸子在苏挽青面上转了一圈,转身出了屋子。
观众走了,苏挽青吃得更加畅快,三下五除二,粥碗便底朝天了,另一碗叫不出名的菜,也被她几口就下了肚,吃得太快了,没品出什么味。
她伸出舌头把嘴角的汤汁收进口中,尚觉得只有七、八分饱。
楚莫言拿着自己的亵衣走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带着点蛊惑的画面。
苏挽青并没有倾国倾城之貌,可她清纯的大眼,无意识的性感动作,看起来别具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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