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凌月在院子里舒缓筋骨，她不是安静的人，能动的时候绝不闲着。
小葫芦一脸郁闷的坐在石凳旁边，愁眉苦脸的看着凌月往树梢上爬，她想劝，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说了也是白说。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小葫芦连忙站起身。
萧隐轩来了，因为避嫌，所以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胡姑娘……”白玉文一见小葫芦有满脸笑容的迎上去，“别站着呀，多累。饿了吗？我让厨房送的粥怎么还没到啊？胡姑娘怎么没有妆扮？哦，对了，是我出来的时候急了！我这让下人把我房里的上好胭脂给姑娘拿来用吧？”
瞧瞧，多殷勤的人。
不过殷勤也是有好处的，比如他现在就可以理所当然的拉过小葫芦的手：“哎呀，姑娘的手都粗了，要不要用上好的软香敷上来揉一揉？或者去我那里用脂水泡一泡？”
小葫芦很窘，弱弱的抽了一下手：“白公子房里怎么这么多……女人用的东西啊？”
“呃？”白玉文一愣，随即嘿嘿一笑，“那是我给我娘买的，她老人家年岁大了，更需要保养嘛！”
这样的话能蒙的住谁呢？可偏偏小葫芦信了：“白公子真孝顺，连这样的事都提老夫人想到了。”
小葫芦的信任和赞叹倒让白玉文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干笑两声，放开了小葫芦的手。
转过身时，萧隐轩正笑眯眯的看着他：“白老夫人真是好福气呀，有个这么乖的儿子呢！”
白玉文拧着眉瞪了萧隐轩一眼，没有说话。
萧隐轩耸耸肩膀，目光转向一旁的房间，里面空无一人，他奇怪的问小葫芦：“凌月姑娘哪里去了？”
小葫芦的眉眼一扬，萧、白二人同时顺着小葫芦的目光望去——
一袭鹅黄色纱裙的凌月正坐在院中大杨树的枝头舒服的荡悠着。
白玉文瞪大了眼睛，一时变得结巴起来：“她……她不怕掉下来啊……”
风吹过，树梢轻轻摇摆，而凌月也跟着摇摆，没有半分畏惧，只有无比的悠闲。
萧隐轩冷冷一笑，飞身而起。
他也落在了枝头，只是与凌月不同的是，刚刚还随风轻摆的枝头随着萧隐轩的落脚静止了下来。
比轻功，纵然武功超群的萧隐轩，也要比凌月逊色几分。
“你上来干吗？”一大早就看见这个男人，一天都得晦气。
“和你一起观察地形啊？”萧隐轩一语道破。
凌月瞥了他一眼，没有再说。的确，这颗杨树如此之高，坐在顶端可以将整个王府尽收眼底，有萧隐轩这个混蛋在此，她怕是偷不成什么东西了，所以打探清楚这里的地形，她也好带着小葫芦逃跑。
毕竟，再留下去，她早晚得进萧隐轩的大牢。
“我不明白，你如果想逃跑，为什么昨夜趁我穴道被封的时候没走？”昨夜她要走，没人可以拦得住她。
凌月笑笑：“我跑的动吗？封住你的穴道之后，我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她实话实说，没有隐瞒。
“你的伤很重。”他看着她。
“我知道。”她的身体，她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的身体很弱。”他又说。
“我也知道。”十几年了，她早就习惯。
“那你为什么还要呆在青楼？为什么还要做贼？以你的本事，你完全可以过另外一种生活！”
凌月眯起眼睛，嬉笑着：“因为赚钱很快呀？要知道，嬷嬷跟我五五分账，不论白天黑夜，去欢喜阁的公子们只要一见到我，都恨不得把所有的银子都花在我身上……至于做贼嘛？那更赚钱，我只需一趟就能赚到你一年的俸禄，你说，还有比这两个更赚钱的营生吗？”
“真为你感到可耻！”萧隐轩恼了，“你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你身边的人考虑一下！”
他恼，她笑。
亮晶晶的眼睛一闪一闪：“唉呦……我说萧大人呐，我身边的人是谁呀？是大人你吗？只是大人贵为兵部尚书，高官贵胄，又怎么能是我一个青楼的丫头能高攀的起的……”拖长音调，又细又腻，和欢喜阁里倚门卖笑的女人一般的腔调。
萧隐轩有些上火：“你为什么不爱惜自己？为什么要作践自己！你难道不为小葫芦想一想吗？她一个单纯的小姑娘就因为你小小年纪就沦落青楼，你忍心吗！”
凌月收起嬉笑，淡淡的看着萧隐轩：“萧大人可知道人是为了什么而活吗？”
“为了理想！为了可以报效国家！”萧隐轩回答的不假思索。
“不对。”凌月轻轻的摇头，“人活着，就是为了死亡……”
“……”萧隐轩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