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天亮,秋日的清晨很寂静,很清凉。
苏伊凝喜欢这样的纯洁无杂的天气,早早便起身了。惜儿没有在门外候着,苏伊凝想,或许那小丫头还没睡醒吧,淡淡地笑了一声,便自己梳洗打扮了一番。
一袭淡紫色罗衫,头发盘成一束简单的髻,留下一撮儿发束披在脑后偏向一方,看起来甚为素净。
她轻巧踱步在忘忧阁中,路过阮芷珊的房间,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别样的情绪,这个千金大小姐,刚来府上一日便将府上的丫鬟们给数落了一顿,理由是服侍不周什么的,当然真实的原因嘛,若涵与苏伊凝都是知道的——她心里憋的那口气还没出呢!
轻轻地走到门前,见房门紧闭着。苏伊凝可不想大清早的就想这么扫兴的事情,轻轻绕过房门,她一直坚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若是有人触犯了她,尽量忍让,倘若遇到一犯再犯之人,她定然不会一味退让的。
苏伊凝这么疾步行走,自然有自己的目的的,她在前几日闲逛的时候,发现了府中一间闲置的书房,里面藏有很多种类的书,有兵法的,医学的,诗歌的等等。来千以国有些日子了,没有网络没有电脑,难得找到这么一个消遣的方法,自然是乐不亦乎了。
廊檐的尽头处,绕过拐角便到了。苏伊凝推门而入,许是久未有人到访的缘故,屋内弥散着一股淡淡的霉味。书房里有好几排书架,但是书都是零零散散地堆放着,将书架堆得满满的。
随意翻开一本发黄的纸书,是《孙子兵法》。此时的苏伊凝心态极其平和,不适合看兵书,便放下了再去寻一本其他的书。最后挑了一本古诗文来读,小楷字,书写在竹简上,以前一直觉得翻阅竹简是种奢侈,而此时的自己正经历着这种奢侈,伊凝心花怒放地搓搓双手,饿狼般地扑上去了。
不知道在书屋里呆了多久,苏伊凝放下手中的竹简,稍稍扭了扭脖颈,放松下身体,却听闻屋外传来吵杂着。此时的她正读着起劲呢,根本不想搭理那些吵闹的人,无非又是那个阮芷珊引起的。在纠纷与书籍之间,苏伊凝毅然选择了留下书屋。
可是,外面的声音好像没有停息的意思,而且越吵越大。苏伊凝无可奈何,只能放下竹简,走出书房。
绕了几个弯,还没到院子,便听到了凌瑾轩寒意凛冽的声音:“加派人手,给我仔细找!那么大一刚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呢!找不到人别来见我!”
“是!”电的声音,还有若涵好像。
这是在干嘛?找人?找谁?谁没了啊?
“都怪惜儿,惜儿没有好好照顾主子……呜呜”惜儿的声音也想起来了。
主子?苏伊凝不禁心中一个咯噔,难道大家这么大张旗鼓地,是在找……找自己?
咯噔,再咽了咽口水,调节下情绪,苏伊凝用最淡定的表情走到院子里。
惜儿首先看到了她,接着便收到了凌瑾轩的目光,寒意不堪言,苏伊凝不禁唏嘘,自己真是疏忽了,这样故意失踪,不是明摆着给有心人找借口么!
一步一步,凌瑾轩在向她靠近,苏伊凝极力压制着心中紧张的因子,“夫君……”
“到哪儿去了?找不到你,急死我了。”没有审视的目光,没有质问的口气,只是一如既往的柔情似水。
苏伊凝心中一动,抬眼对上他的漆黑而深邃的眸子,似是一望秋水,而那里面盛着的是一个放大的自己。那一瞬间,她开始相信,他说这句话是真心的了。
“就是在府里随便逛了逛,”看着他焦急的模样,苏伊凝突然有种故意失踪的罪恶感,声音也低了半截,“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下一秒,她便倾倒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带着一身薄薄的露水的她,被他手臂一挽揽到自己怀中,迎面而来的是阵阵热气。她一直说服自己是秋日早晚凉,所以自己会这么冰冷地投进他的怀抱久久不愿离去,她知道自己只是贪恋那点温暖,仅此而已。却又在感觉到耳畔的一股温暖,他说,回来就好。
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却也听到她心窝里去了。
人,演戏演久了,便会习以为常的。
不知道抱了多久,苏伊凝忽然感觉到身旁的目光灼灼,一想到旁边还有很多下人呢,他们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搂搂抱抱。
轻轻推开他,苏伊凝缓了缓面色,素颜悄悄爬上了一丝朱色,“进屋吧!”
两人一先一后走进她的卧室,下人都知趣地退下了。
“夫君不去早朝么?”为了打消掉尴尬,苏伊凝开口问道。
“今日无需。我跟明轩要出去几日,本是来跟你说一声的。”凌瑾轩的眼神又恢复到以往的冷漠,独处时,他便用这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神色。
“哦,什么时候动身?”苏伊凝随便问了问。
“今日中午。”他一向言简意赅。就连一直以“简练果敢”自居的苏伊凝也不敢媲美。
“哦。”苏伊凝心想,走就走呗,干嘛跟我说啊?我又不是你爹,请假请错人了。
然而接下来的这句话着实让苏伊凝狠狠地吃惊了一番,他说:“府中一切,你做主。”
他将自己的家丢给自己?这是信任吗?又或者……是更深的试探?
“一切事务我自会打理好的。”苏伊凝应了句。
凌瑾轩看着眼前这个小女人认真点头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伶俐又带着憨厚,偏偏加上一身的简约装扮,气质脱俗。
走出忘忧阁,他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见到这副面容呢,似乎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斗智斗勇的场合,习惯了她的善变,习惯了她的神秘……
昨日,他与十三一夜未眠,连夜商讨西域之事。仓郁国的老皇帝向千以国发来请帖,邀请他们去参加他的八十大寿。明眼人都以为这是两国交好的方式,但只要是内政人员自然能猜测到,仓郁国老皇帝一只脚踩进棺材了,此时说是请涵,多半是想请千以国的嘉宾见证他们的皇位交接罢了。
正如那日凌瑾轩与太子凌昊轩分析所说,无论是支持仓郁太子睿还是力保九皇子嘉,都不是最明智之举,于是千以国的皇帝凌霸派上了最能干的儿子凌瑾轩去参加这场政变。
凌瑾轩知道,这趟行程不仅仅牵涉到两国的友谊,就连自己的命运也绑进去了。若能处理好,便是皆大欢喜,若稍有差池,便会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狠狠地吸了口气,不再回头地离开了忘忧阁。
而此时房里的苏伊凝,不由地右边眼皮跳了一下,隐隐约约,她有种预感升起,像是要发生什么事情——而且绝对不是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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