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瑾轩午饭之前便动身走了。
苏伊凝没有问他去哪儿,也没有问会去多久,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立场问,从来自己不过是求得一席生存之地,对于他的虚情假意也好,情深依旧也罢,终究与自己无关。
身旁的惜儿一直耷拉着脑袋,一脸哭丧样儿,苏伊凝皱起眉头,“怎么了?”
被这么一问,惜儿便跪下来了:“主子,你救救秀儿姐姐吧,她现在经常被人欺负,主子只有你能救她了……”
“怎么回事?起来说话!”苏伊凝一脸冷颜,对下人的关爱不能放在面上,这样不是让他们恃宠而骄就是害他们遭嫉妒。
“秀儿姐姐被调到后院去做差,却被媚夫人要了去,现在成日里受委屈,主子你菩萨心肠,你就救救秀儿姐姐吧!”
苏伊凝一听,顿时心生大火,不管如何自己的人被欺负,这搁在谁身上都会受不了的,更何况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环境里。
“走,带我们去看看,你边走边说!”
听着惜儿断断续续的描述,苏伊凝得知,媚娘是谨王府中的一名侍妾,名叫武媚。这个侍妾与众不同,因为她是三皇子自己从宫外带回来的,其他的诸位侍妾均是宫里赏赐的,仅仅凭这个身份便将她与其他女子分开。然而三皇子宠幸多的女子并不多,两个是德妃给他挑的,一个是皇上赏赐的,还有一个就是这个武媚了。
不过,据惜儿所知,她从进府以来未曾见主子接近过任何女子,包括这个媚夫人。但是之前听说,三皇子是对一个女子很上心过,不过后来不知道那个女子心有所属还是怎样了,反正没跟三皇子修得正果。而之后三皇子便从外面接回来这个武媚,并安排了专门的院落。
不过没有哪个女子被给予地位,包括这个武媚,也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只是猜想她对于三皇子而言应该很重要,所以下人们就尊敬地称她为“媚夫人”。惜儿来府中时间并不长,很多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
在惜儿的并不完全的描述下,苏伊凝总结出来,这个武媚并没有什么具体的身份地位,但是却脾气非常暴躁。
话音间,已经到了小院门外了。门半掩着,她们还没进门,便听见里面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大胆奴才,我让你打扫房间,你居然弄坏了我的画!”
接着便听到秀儿的声音了,“奴才该死,奴才知错,奴才知错了,求媚夫人饶命啊!”说着便自己打着自己的耳光,声音很大,一直传到门外。
苏伊凝刚想迈进门,却听见另一个声音响起:“住手!”她怎么也会在这里!难怪半天没见着她。
苏伊凝索性站在门外观听这场闹剧。
接着便听到阮芷珊很嚣张的声音:“我是阮家二小姐,这个丫鬟是我们阮府的,恐怕你没有权利处罚。”
武媚也不甘示弱,及时回应道:“对不起,阮家二小姐,这是在瑾王府,我是在教训我的下人!恐怕是小姐您没有权利阻拦吧!”
“你……!”阮芷珊气得直跺脚,转身将跪在地上的秀儿拉起来,便向门外走。
“大胆奴才!”身后媚夫人一声低吼,秀儿只得乖乖回身跪下。
“秀儿,起来,跟我走!”阮芷珊不理睬武媚的装腔作势,对着秀儿用同样带有命令的口气说道。
“想走,可以,你把我的画还给我,我就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武媚满脸鄙夷地对秀儿说道,目光却是看向阮芷珊的。
“不就是一副破画么!多少钱,明天让我爹派人送给你!”阮芷珊用蔑视的目光还击回去。
没有地位的人最怕有地位的人用钱来亵渎自己,武媚是被阮芷珊激怒了,毫不留情地回了一句:“无价!”
“这可是三皇子从南疆带回来的名家安含如的《荷塘月色》,整个千以国就这么一幅!我看你怎么陪!哼……”
苏伊凝不禁在心里叹息道,这个媚夫人还真是了得,三皇子能将唯一的名画赠予她,便证明了她的特殊身份了,也难怪她会恃宠而骄。
“我偏不信了,我管你什么名花名草的,我偏要将秀儿带走!你能耐我何!”阮芷珊没兴趣再与她交战下去了,索性撒起泼来。
“哦?原来传言中阮家女儿的知书达理也不过如此尔等嘛!呵呵,我还以为有多才气倾城呢!看来是我高估了你!”
苏伊凝不禁莞尔一笑,原来这个武媚不仅是恃宠而骄,而且还是个自视清高的主儿。
“倘若我还给你一幅一模一样的画呢?”苏伊凝双手交叠自然下垂放置小腹上,抬头挺胸,不紧不慢地走进院子,仪静体闲,高贵自然。
不要自我介绍,单单从这势态便知身份了。只见那武媚一个转脸便换成喜气的面色,上前柔柔地施礼,媚姿百态地说道:“媚儿见过姐姐!”举止投足间,尽是妩媚风情。
苏伊凝并没有开口的迹象,只是站立在原地,将整个院子打量一番。
武媚见此,面色难堪,犹豫了片刻,又在她面前跪下,低声说道:“贱妾见过皇子妃!”
苏伊凝依旧没有回答她,只是随意地将目光从她身上一带而过,然后落在一旁一直跪着的秀儿身上。
“起来吧!”一声慵懒,却又有种无法抗拒的威严,苏伊凝暗自惊叹自己一定是跟凌瑾轩呆久了,口气都学会了。
秀儿抬头看看苏伊凝,见主子的目光是看向自己的,又看了一眼身旁方才欺负自己此刻却同样跪着的媚夫人后,才缓缓地小心翼翼地站起来了。
而武媚见秀儿起身了,又不敢抬头看皇子妃的脸,只能一直低着头跪着。刚刚一个沉默,已经是杀伤力极强的“下马威”了,她确实不敢小觑了这位皇子妃。
“都起来吧!”苏伊凝又说了这么一句。
“谢皇子妃恩典!”说完,武媚也起了身。
“姐姐,她欺负秀儿!”阮芷珊跑到跟前来,兴致勃勃地想看好戏。
“秀儿是我从阮家带来的丫头,前几日因为犯了小错被我责罚到厨房做事,几日不见倒是有些挂念,不知口否将秀儿借我用上几日?”苏伊凝没有搭理芷珊,而是对着武媚说道。
“秀儿原本便是皇子妃的人,皇子妃您说笑了。”此时的武媚已经将所有的姿态都收起来,只是毕恭毕敬地对着苏伊凝说话。
“哦?那,我听说,我的人在你这边闯祸了?”苏伊凝一个挑眉,满有戏谑地问道。
“回皇子妃的话,那幅《荷塘月色》图是三皇子最爱的,贱妾是怕……怕三皇子怪罪下来,贱妾没法交代!”武媚不动声色地回答道。
武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三皇子搬出来了,而且,在讲这句话的时候,她眼中流露的不单单是对三皇子的崇拜与爱恋,甚至还带着一种骄傲与炫耀。苏伊凝不禁觉得可笑,为何这些女子都这么愚蠢呢?!与此同时,她似乎明白了为何武媚要找秀儿的茬儿了——因为秀儿的前主是她,将宠爱全部占有,包括原本属于自己的那份。
苏伊凝在觉得她可笑的同时,心里又冒出一个恶作剧的想法,“嗯哼?三皇子那边我自会交代。”
一句话,便将对手击倒,而且是惨败。武媚的神色,一瞬间从得意洋洋跌落到谷底,眼神里黯然失色下去。
武媚搬出三皇子,无非是想显摆一下三皇子对她有多在意,并想用三皇子的名义来压压皇子妃的气焰,不巧的是,皇子妃居然说她自己去交代,而且是胸有成竹的口吻,显然很有把握三皇子不会怪罪似的。
这一轮,皇子妃胜,胜得彻底。因为,对于她们封建社会的女子而言,男人才是最大的资本。所以,武媚输了,本是因为心中闷气,现在却落下如此惨败,心中难免不甘,但也只是想在心里,面上还是不敢如何的。
苏伊凝说完便转身走向门外,惜儿紧跟着她,并朝秀儿望了一眼,用眼神示意她跟着走。
秀儿自然是个伶俐的丫头,乖乖地跟着走了,阮芷珊也没趣地跟着出门。
院子里只剩下一个人,垂头丧气地立着,不知道多久,僵硬的身躯微微颤抖着,然后泪开始缓缓落下。
自打这个皇子妃嫁入府中后,三皇子便没有再往院子踏进一步过。偶尔会派下人给她送些好吃好穿的过来,可是物质的给予永远不能弥补情感的缺失。她将手中的丝帕来回纠缠,不断撕扯。
原本以为,自打那个她走之后,便没有人能与自己竞争他心中的那个位置,她可以接受自己无法比得上一个死去的人,可是此刻,她却被告知,他对这个她是真的上了心……
不行,她一定要阻止!她要当皇子妃!她决不能让别的女人得了逞!绝对不能!否则她对不起那个胎死腹中的孩子……不,她不能这么认命!
苏伊凝走到大厅前的广庭中,吩咐了若涵一些事情,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情,急急打算回去忘忧阁。
却见庭中立着一个英挺的身影,肩上落有一片小小的黄叶,像是等自己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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