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虽不足以让桑田变沧海,却也可以轻易改变许多东西。
五年里,曾经盛极一时的东野府一落千丈;五年里,江湖上有个可媲美蔽日山庄的“登云堡”拔地而起;五年里,苏州风府的病西施变得坚毅勇敢;五年里,东野府少不更事的小少爷迅速成长……
五年,真的可以改变许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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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寒山的酷寒依旧,寒山村的宁静如常。
朴实的村民们早已知道住在凛寒宫里的并非天神,但仍旧怀着十二分的虔诚和敬意对待那两位医术超群心地善良的大夫。
四月,初夏时节,寒山村的气候仍旧冰寒料峭,凛寒山的雪峰上偶尔还是会下几场暴风雪。对这座雪山,人们依旧敬畏,不敢擅闯。
这一天傍晚,村里来了个陌生人,投宿在村口那间唯一的小酒店里。这位客人看上去怪怪的,穿一身黑衣,戴着黑色的宽边帷帽,提一柄长剑,骑一匹汗血宝马。
小二见有远客,便连忙上前招呼,帮他把宝马牵去马厩喂料。
他拣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将行李和宝剑放在一旁,摘下帷帽,露出一张俊美却苍白瘦削的脸。见惯了山上易大夫的俊逸,客人的俊美外表并没有给掌柜的带来多大的震撼,但还是毫不吝啬地在心里给他很高的评价。掌柜的先给他沏了一杯热茶,笑着问道:“客官从哪里来?”
“年深日久,忘了。”他端起茶碗,嗅嗅茶香,然后慢慢啜了一口,“掌柜的,你这茶,与别处不同。”
“客官说对了,”掌柜的笑着点点头,“我们这寒山村,气候有些阴寒,外来的客人很少招架得住,所以住在山上的两位神医给了我们这个秘方,在茶里加入一些祛寒养生的药材,自然不同于一般的茶。”
“神医?”他似乎对此有些兴趣。
“不瞒客官说,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圣手神医’和‘寒玉公主’就住在这凛寒山上,只不过,两位神医生来清静惯了,不喜欢被外人打搅,所以我们轻易并不将这事外传。”掌柜的笑了笑,“只不知客官远道而来,是为了什么?”
“路过罢了。”他摇摇头,“掌柜的,有什么小菜,随便上些吧。”
“好嘞!客官您稍等!”掌柜的应着便往后厨去了。
“圣手神医……寒玉公主……”他喃喃自语,“原来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难怪没有人找得到。”
“客官,”小二喂好了马,便来桌前伺候,“今晚山上有暴风雪,天气会变冷,您待会儿睡觉把被子盖严实了,多喝一点儿这药茶,可以御寒呢!”
“多谢小二哥。”他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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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二更时分,这位神秘的客人却并不回房睡觉,而是一个人坐在小店外面的大树底下,看着凛寒山出神。掌柜的和店小二都没有敢去打扰他,只是一直开着店门点着灯伺候着。
“青青……”一声充满无尽悲凉的叹息自他口中逸出,泪,潸然而下。
“青青……你到底在哪里?你可知道我已时日无多,难道今生今世的缘分真的已经尽了吗?五年了,我已经没有时间再走下去了……”
不错,此人正是东野霖。
自两年前受了内伤,一直不曾痊愈,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他给几个手下留下一封遗书,悄然出走,不想再拖累他们,也不想让他们亲眼看着他死去。他只想找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一个人悄悄地走,于是,来到这人迹罕至的凛寒山下。
“青青,我一直都不懂,不懂你为什么可以那么潇洒地不辞而别,不懂你怎么忍心弃我于不顾……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的姓名来历,我走遍天下找了你五年,直到如今都一无所获……对这个世界,我早已没有什么留恋,除了你……只除了你……我不贪心,我什么也不要,我只希望能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再见你一面……可老天爷为什么连我这将死之人最后一点根本算不上贪心的愿望都不肯成全?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心,再一次剧烈地抽痛。最近几日,这病发作得越来越厉害了,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是阎王爷催命的征兆。
五年前,他欲葬身火海,却被一路暗中追随他的墨风救下,他们说,会跟随他,帮他一起寻找夫人,于是他活了下来,把所有能去的地方统统走遍,却找寻不到她的踪迹,仔细想来,他不曾到过的地方,除了碧落黄泉,就是这凛寒山了。
思及此,他擦干了眼泪站起身来直奔客房。
看见神秘客人回来,掌柜的和小二总算松了口气,正准备关上店门休息,却又见他提着宝剑背着包袱出来。
“客官,您这是……”掌柜的上前问道。
“上山。”
“上山?!”掌柜的和小二大惊失色,忍不住叫出声来。
“怎么?”
“客官,您是远客,自然不知道这凛寒山的厉害,”掌柜的认真说道,“凛寒山阴气太重,酷寒无比,我们世世代代住在寒山村的人,五六月份顶着大太阳都不敢上山,更何况是冰寒料峭的四月初!况且今晚山上会有暴风雪,您这会儿上山,实在是太危险了!您要是想找易大夫,也不必着急,他明日便会下山来,您只管安心睡一觉便是了。”
“你们是怕我有去无回,”他淡然一笑,摇摇头,“其实……我也没几天好活了,早死个一两天又有何妨?不必劝我,我若是真的回不来,那匹马就给你们吧!”
他说罢,不顾两人的劝阻,飞身出门,径自往凛寒山上去了。
掌柜的和小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面面相觑:“这……这可怎么办?”
半晌,掌柜的叹了口气:“算了,由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