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炎正在门外犹豫了起来,这事情要不要告诉母后呢?若是又病倒了可就……只是总是瞒着也是不好的。
上次她去边关掉落悬崖的事情自己就瞒着没敢让母后知道,毕竟这事情的打击太大,自己实在是怕母后承受不起这样的悲痛。
只是这次的事倒也不算什么,倒不如就此让母后将心内的忧愁发乎于外来的好。
思虑再三终是抬起手轻扣了门扉。
“是皇儿罢,快些进来。”太后在屋内轻声道。
风炎推了门走了进去,只见得太后一身素淡,一手执佛珠,一手轻敲木鱼,坐于佛像前面,神色宁静。
“倒是打搅母后念经了。”风炎笑道。
太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慈爱看着风炎道,“你能来看我我自然高兴,倒与我说起什么打搅不打搅的话来。”
“听母后这话却好似孩儿素日里不常来看望母后似的,我可是伤心了。”风炎一脸的委屈。
“你这孩子,一天到晚都没个正形,说话油腔滑调的,哪里像个帝王!”太后不由笑骂道。
风炎笑道,“孩儿哪里不像个帝王了?一个眼神就够那些个大臣们吓的了,不过就是在母后面前没什么皇帝样子罢了,难不成母后还希望孩儿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来?”
太后闻言却是轻叹了一声儿,方才脸上还挂着的笑意凝成了清愁,“倒是我与你父皇对不住你了!”
“母后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可不乐意了。”风炎笑道,“母后和父皇生我养我疼我,哪里就对不住我了!”
“我们明知你喜好自由,向往山水,却是只能让你继承这皇位,将你囚于这金銮殿上。”
风炎心弦微颤,脸上有一丝动容,却是笑道,“我哪里有向往自由山水的,母后莫要多想。”
太后微叹,“你是我儿子我能不知道你的心思么?我这一生虽也有些不顺畅,只除了你妹妹的事却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出嫁前家人疼宠,出嫁后又与你父皇情投意合,算得上是一对佳偶了,即使我与你父皇终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父皇他兄弟众多,他能登上皇位很是不易,这中间的血脉相残对他的打击甚大,故而他决定只要一个你便足够了,虽说避免了再出现兄弟相互猜忌甚至相互残害的局面,却也让你没有兄弟的倚仗,没人能与你分担了。”
“孩儿这不还有溶弟帮忙么?”
“他虽能帮你,却终究不能代替你,若是你有其他的兄弟,或许你也就不用委屈自己当这个帝王了。可见我们这作父母的也是自私了。”
“母后……”
太后瞧了风炎脸上的担忧,一笑道,“罢,这些个就不说了,说了也没什么用了!”
又笑道,“上次听你说她与那神医公子很是相投,那神医公子你可见过了?”
风炎知道太后说的是谁,便道,“还未见过。”
“你也不见见,好歹关心关心你妹妹!”太后埋怨地点了一下风炎的头,“也好把把关。”
风炎笑道,“妹妹的眼光可好着呢,哪里就需要我把关了。溶弟那般的才俊都被她拒了,那神医公子自然是个好的了。”
太后轻叹,“说的也是,倒是我们对不起溶儿那孩子了。”
“母后又多想了,溶弟那人母后又不是不知道,若不是自己动心哪里就愿意了?若是早有了心仪的哪里会等到现在还不成亲让姨妈干着急?我们虽然是想着让他娶了妹妹,可也只是我们的心愿罢了。如今是他自己动了心了,倒与我们没什么关系。”
“你倒是心安理得的了。”太后释然笑道,“当初还不是你想出来的,说是溶儿很不错,定要好好留着给你妹妹”
风炎讪笑一声,辩解道,“也不是我说留着就能留住的,还是他自己留着自己。”
太后轻笑着摇头,自己这个儿子人前正正经经,在自己面前却成了一个顽童了!其实在自己面前的方是真性情罢,平日里那样也是难为他了。
“母后,有一件事情孩儿想了想觉得还是告诉母后的好。”风炎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儿折子来,“母后看看吧。”
太后有些疑惑地接过了风炎递过来的折子,打开一看,不由得变了脸色,“他们竟然知道了玉儿不是敏妹的亲生女儿了!”
又怒道,“好不要脸的一家人,就算玉儿和那林乾玉不是林家的血脉,却也是得了林家承认的,竟然要以这个为理由来夺林家的家产!敏妹怎的有这样一帮虎狼似的娘家人!”
“母后不要生气。”风炎劝道,“孩儿会处理好的。”
“那封信……”太后看向风炎。
风炎笑道,“如今那封信早就到了妹妹手中了!没了证据倒要看看他们还能如何!”
“那玉儿她……”太后有些愕然,“她知道了么?”
风炎轻扶了太后,“妹妹已经知道了她不是林家的亲生女儿了。”
“那她……是不是伤心了?”太后的眼里依然是泪光闪闪,神情苦涩。
“是我对不起她啊!没能陪着她长大,没能好好照顾她!”
“我把清涟当成是她一般宠爱,可清涟却要害她,我的寿辰那贾家却将她的玉芙蓉送与我做寿礼……”
“母后!”风炎亦是一脸伤怀。
太后一把将风炎搂在怀里,“便是你我也对不住,将天下这样一个重担交与你!我这母亲当得……”
“母后!”风炎打断了太后的话,“母后疼爱我们的心,母后的苦衷我都是知道的,日后妹妹知晓了也是会明白的!”
“真的能明白么?”太后呢喃,泪水纵横。
“当然会明白!”风炎点头,“妹妹会明白的!”
“能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太后神色凄然,“只要我有生之年能与你妹妹见上一面我便是无憾了!”
“见一面哪里够呢,只要等上两年,等妹妹及笄了母后便能天天见着妹妹了!到时候妹妹和我天天都陪着母后!”
“两年,是啊,玉儿她如今都快十三了!”太后恍惚道,“时间总是过得快,一转眼我便是与她分开了十三年!”
“只可惜你父皇却是见不到他疼爱的女儿了!”
“母后莫要伤心了,父皇一直在守着我们,妹妹他早已见到了,比我们倒还先一步呢!”
风炎为太后擦了眼泪,柔声道,“母后且放宽了心等着便是。”又自责道,“倒是我不应该将这事情告诉母后的,惹得母后又伤了心。”
“如何不应该告诉我呢?玉儿的事情我这做母亲的应当知晓才是。”
“母后放心,这事情我会处理的,那贾家也早晚要收拾的!”风炎正声道,帝王的霸气顿显。
太后抬头看着风炎意气风发,欣慰地笑了。
“母后好生休息,孩儿去处理政事去了。”风炎道。
太后点点头,“你自去罢,政事要紧。”
风炎转身出了庵堂,听着屋内又响起了木鱼声,微微叹息,脸上却是有些厉色闪过。
贾家么,等不及我来料理便自己就蹦达起来了!
虽没到将你们连根拔起的时候,可是一些小的惩罚还是有的。
回到御书房,风炎想了一下,眼里的戏谑之意渐浓,“来人,朕要传旨!”
这样也让妹妹亲自出口气才是!风炎笑着铺上纸,磨上墨,略思索了一会儿,便是落下笔,刹时龙蛇飞走。
夕阳西下,一片霞光。
“哥哥,你回来了。”黛玉见了乾玉,笑着放下手里的书卷。
乾玉亦是笑道,“可回来了,皇上可拉着我和水溶兄说了好一阵子,累坏我了!”说罢便是随意一坐。
黛玉唤了春纤上茶,打趣道,“小心你这话让皇上知道了将你那靖晏将军给撤了!”
“撤?撤了可就清静了,可省了那府里费心了!”乾玉笑道,脸上却是闪过一丝讽意和一丝怒意。
又道,“黛儿,你知道那府上打什么主意么?”
“倒是打了什么主意?”黛玉笑着问道。
乾玉冷笑,“今日皇上告诉我说是那贾家的贾赦递了一个折子,说你我均不是这林家的正经血脉,林家的家产应归了他们才是!”
“这倒奇了,就算我们不是林家的血脉,难不成他们就是了?”黛玉嘲讽道,眼里冰冷。
乾玉凝眉,又道,“这家子总是想出些幺蛾子来,虽说我们不怕,倒也烦了。”
“可不是么!”春纤端了茶进来,“少爷倒是喝口茶消消气儿!”
乾玉笑道,“你倒从哪里看出我生气了?”
春纤将茶放置在乾玉的一旁,笑道,“少爷素日里都是个温和的样儿,可生气了就会皱眉。”
“有么?”乾玉奇道,看向黛玉。
黛玉笑道,“春纤说的可不错!”
春纤一脸傲气,“我说的再不会错的!”说罢便是下去了。
黛玉与乾玉相视而笑。
“那这事情皇上打算如何处理?”黛玉问道。
“还能怎么处理?皇上自然不理会他们,还说要为我俩出口恶气,刚给贾家下了一道圣旨!”乾玉喝了一口茶笑道。
“什么圣旨?”
“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事!”乾玉神秘一笑,“你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黛玉撇撇嘴,“如今哥哥也瞒着我呢!”
“我这哪是瞒着你!你明儿个自然就知道了。”乾玉笑道,“若是我现在告诉了你还有什么意思的?”
黛玉笑道,“怕是你们几个又想出什么鬼点子来戏弄他们了!”
乾玉却是眸光一暗,冷笑道,“如今还只是戏弄一下罢了,不多久却是要覆灭的!”
“我知道。”黛玉点头,这么个样子下去那府上早晚得树倒猕猴散,只是有些人却……
“黛儿……”
“嗯?”
“黛儿是不忍心么?”乾玉问道。
黛玉一笑,“那样的一家子我哪里会不忍心,只是有些人却也无辜,也有些人情有可原。”
“黛儿说的没错。”乾玉点头,“只是碰上了这样的人家也是无奈了。若是黛儿想去帮她们的话自是可以去的。”
“嗯。”黛玉点头,又笑道,“我倒要看看那皇上到底给那府上下了一道什么圣旨!”
乾玉想起那圣旨来也是一笑,“黛儿就耐心等一晚上罢!”
黛玉眼波儿一转,突的问道,“这圣旨的事情你们几个是不是都知道,单瞒着我一个?”
“咳咳……”乾玉掩饰地咳了两声,说道,“哪里能都知道,红萼她们就不曾知道。”
“不过,我与水溶兄,还有无怜却是都知道的。”乾玉心内暗道,哪里只是知道,我们几个还打算再去添一把火呢!
黛玉看着乾玉,心内暗笑,看样子哥哥定是有什么瞒着自己!不会是想出什么坏点子要去戏耍那一家子吧?
这倒不单是睚眦必报了,而是加倍奉还!
漆黑的夜色,偶尔有些鸟鸣虫唱,依稀有几点星子。
模模糊糊有三个人影,立于贾家府邸的墙头,四处观望。
“此时怕是人都睡了,倒是可以行动了。”一人出声道,却是水溶,而另外两人正是无怜与乾玉。
乾玉笑道,“倒不想今日我们三个也要做一番偷鸡摸狗的事。”
“这对付恶人自然得用非常的手段。”无怜一笑,“明里暗里,双关齐下!”
水溶与乾玉赞同点头,也不多说,三人便是几个纵身飞跃,潜入了夜色之中。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三人相聚。
“怎么样了?”乾玉问道。
水溶笑道,“还能怎么样,自然是东西到手了。”
乾玉有些遗憾道,“可惜只能拿些银票出来,那些个贵重物件只能给他们留着了,倒便宜他们了。”
“这些银票已经够让他们心疼的了,明儿个看他们怎么办!”无怜笑道,眼里有些寒意。
又道,“还真想不到那个贾老太太竟然藏了这么多的家私体己,单是银票就有十六万两之多,我可是毫不客气全拿来了!”
乾玉不屑道,“还不是得时时刻刻防着自己的儿孙么?没些私房钱可怎么行?”
“说起来,我这里倒是听了些事来。”水溶笑道,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乾玉。
乾玉不解,“你这般看着我是做什么,难不成你听的那事情还与我有关?”
“自然与你有关!”水溶笑道,“这可关系到你的终身大事。”
“我的终身大事?”乾玉奇道。
水溶一笑,讽意渐起,“还不是那个薛家么?不想这般晚了那母女两个还未睡,凑一起谋划着,全让我听到了。”
无怜道,“她们谋划的难不成是乾玉兄的终身大事?这可就奇了!”
水溶点头,看向乾玉道,“她们谋划的确实是你的终身大事,那薛家姑娘可是想着嫁给你呢!”
乾玉一怔,脸上红一阵青一阵,转而却是嘲讽道,“真个不知羞耻!”又粗略地将宝钗曾经送与他手帕的事说了出来。
“看来这薛宝钗也是有些眼光的,慧眼识英雄啊!”无怜打趣道。
水溶一笑,“有眼光却是个没眼色的,曾经将黛儿推下水去,如今还梦想着与黛儿做姑嫂!也不好好想想。
“依我看她也不是不知道这些,怕是一时之间迷了心智,想要一试罢了。”无怜剖析道,“如今乾玉兄是正二品的将军,皇上跟前的红人儿,又风采非凡,她自然想着当二品将军夫人了。”
乾玉不屑道,“不过是个疯魔的人罢了,难不成她想如何就真能如何的!”
水溶却是提醒道,“你如今不比往日,虽说你自己不放在心上,可这京城里多少权贵之家想着将女儿嫁与你,你自己可得有个对策才是!”
乾玉点头,“是得好好想想了,你倒说起我来,你自个儿不也如此?”却又笑道,“这些烦心事就不想了,等着明天的好戏吧。”
无怜与水溶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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