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失去部署,可是却不能失去机会!”秦铭如是说道。
瞬时,秦越明白了秦铭的用意,如果失去了大臣的支持还可以争取回来,可若是受到了启帝的怀疑,那才是真正的失败。
“本王回府了。”秦铭对着秦越说道。
秦越立马起身,同他一起走出门外。
在月光下,他拦住他的脚步。
“秦越。”
秦越停在原地,侧头看着秦铭。
“你有没有怕过。”
有没有怕过,这条路的黑暗与阴谋……
有没有怕过,哪日传来满门抄斩的噩耗……
有没有怕过,跟我一起过着没有未来的未来……
有没有怕过……
秦越不语,半晌仰头看着月亮的光辉,似是呓语:“我最怕,你不相信我。”
她的话让秦铭眼神变得深邃,秦铭看着她难得的认真,“我秦铭,在天底下相信的只有站在我身旁的人,而站在我身旁的人,只有你。”
只有你,配站在我的身旁。
与我同看,天地浩大。
把秦铭送出侯府后,秦越一边向书房走去,一边对身边的管家说道:“帮本侯查一件事,会雅小阁对面小巷中有个叫李钦的年轻人,查清楚他李府是如何家道中落的。对了,顺便查查李钦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管家立马领命下去。
秦越回到书房坐到了书案前,伸手捏了捏眉间,整个人看起来似乎疲惫不堪。
是啊!她有点累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秦越立马坐直了身体,收起了疲惫的样子。
“越儿。”逍遥侯夫人轻移着莲步走了过来,站在秦越的身边心疼地说道:“怎么看上去很累?娘给你炖了参汤,快趁热喝了吧。”
逍遥侯夫人看了身后的侍女一眼,侍女将参汤放在书案上后立马退出房间。
“谢谢娘!”秦越端起热乎乎的参汤,对着逍遥侯夫人笑得可爱,“累的时候喝一碗娘炖的参汤立马就不会累了!”
“你这孩子……”逍遥侯夫人笑得美丽,伸手轻轻抚摸着秦越的黑发。
看着这柔滑乌黑的秀发,逍遥侯夫人心中不禁一阵酸涩。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不心疼是不可能的!明明身为女子,却以男子身份周旋在争斗与欲望之间,以自己羸弱的肩膀撑起整个侯府的兴衰荣辱。
每每想到这里,红锦的心总是又喜又哀的……喜的是自己的女儿如此出色,与男子根本不分伯仲;哀的却是自己的女儿明明是女儿身,却比平常人家的女儿家过得苦上百倍。
秦越看到母亲一脸心疼的模样就知道母亲肯定又在心里自己怪自己了,连忙抱着逍遥侯夫人的腰身撒娇地说道:“娘你别自责了,我很喜欢打扮成男子的模样啊!可以为朝廷报效,可以为百姓谋福祉,我真的觉得很开心!而且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样的生活,我可受不了。”
“你啊……!”逍遥侯夫人捏了秦越的脸,笑得温柔。
但转眼又轻轻皱起了柳眉,无不担心地说道:“那日后呢?你打算一辈子不嫁人?一辈子不成亲吗?如今你这个年岁封了侯爷,怕是再过一段时日,陛下都会为你张罗婚事了!”
在逍遥侯夫人提起婚事的时候,秦越的脑海中竟然闪现出秦铭的模样……那张永远面无表情的脸。
只是一瞬间的闪神,瞬间又回复了清明。
母亲说的也不无道理,如今她年纪尚不算大,但若是再过些时日,怕是自己不结婚启帝都会硬是给自己找了一门亲!而秦越一想到身为女子的自己又娶了一个女子回来,这不是耽误人家女孩子吗!
“有时间我会考虑的。”秦越沉吟半刻说道,随即又一脸严肃地逍遥侯夫人说:“娘,这件事千万不能泄露出去,陛下是如何之人,你我心中都明了,到时候只怕是性命不保!”
明了,当然明了!
天底下除了启帝自己,就只有红锦是最了解他的人。
红锦点了点头。
“侯爷,您交代奴才的事奴才已经办好了。”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
逍遥侯夫人擦了擦眼泪,对着秦越温柔地笑:“既然你有公务要处理,那娘就不打扰你了,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秦越点头,然后朗声说道:“进来吧!”
门被轻轻开了下来,管家见逍遥侯夫人也在其中,立马行礼道:“老奴见过夫人。”
“管家不用多礼,你和越儿忙吧。”逍遥侯夫人轻声说道,姿态雍容华贵,轻移着莲步离去。
秦越立马走到管家面前,“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启禀侯爷,已经查出来当年李府为何会家道中落。”管家说道。
“你且快说。”
“侯爷您可还记得三年前工部尚书受贿一案,当时涉及面甚广,京城官位几乎换了四分之一。”管家平静的声音诉说着,静静地看着秦越。
“记得,你的意思是当初李府也是其中一员?”秦越挑眉看着管家,又觉得有所不对。
如果是这样李府也是罪有应得,李钦何以如此厌恶朝廷?
管家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李府与此案无半点干系,当时受理此案的是烨王那处的人,那年确实设计甚为广泛,而李钦的父亲李茂与工部尚书又是多年好友向来走得极近,所以当时也是被判死刑,只剩下李老夫人和李钦二人,祖宅被卖、田地被收、家产入国库,以致母子二人近几年日子着实拮据。”
原来是这样,那也难怪李钦对朝廷有这么大的厌恶!秦越沉吟。
半晌,扬了扬手低声说道:“你先帮我查三年前工部尚书受贿一案,我怕这其中绝无这么简单!记住,一定要秘密行事,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
“是,老奴明白。”
本来秦越还在烦恼,可如今一下解决了两件事。
一个人下水,不如拖一堆人下水。
……
翌日,宫中传来消息,宣秦越进宫。
秦越心神微敛,陪启帝走在皇宫内的御花园,看不出脸上是何表情。
启帝亦是慢慢地走在前方,苍老的背影看上去竟然有一种凄凉感,明黄色的龙袍上绣着精致的暗纹。
“越儿。”
“臣在。”
秦越立马疾走几步,身体微微下弯站在启帝的身旁,“陛下有什么事要吩咐?”
启帝先是抬头静静地看着天空眨了几下眼睛,然后把目光落在秦越的身上,“越儿是支持老六当皇帝是吗?”问完,却也不等秦越回答,自己一个人慢慢走在前面,像是说给秦越又像是说给自己听,“老六聪明睿智,冷静无情,野心勃勃,若身处乱世,必为一方霸主!可惜啊可惜……既生瑜,何生亮乎!”
既生瑜,何生亮?
秦越不解地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启帝的背影,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说出这句话。他的几个儿子,根本没有几个能和秦铭相比!
“对了,朕让你查得临州灾银一案如何?”启帝忽然问道。
“回陛下的话,已经有了些眉目,但此时牵扯甚广,动一发而牵全身……”
“动的是老六身吧!”启帝忽然开口,难以掩饰的阴冷扑面而来,惊得秦越一下跪在地上,“微臣不敢,微臣食君之禄岂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三日后微臣一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