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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嗡的一声响,我缓缓的抬起头,目光正对着那双眼眸。
黑白分径,乌眸如星,眼睫毛又长又浓密,是多么的象呵,萧越行也有一双这样的明眸,
只是他更深沉、漆黑,不见波澜。
而正对的这双眼睛,却是带着笑意,又有些好奇。
“小兄弟,你没事吧?”温润平和,亲切如邻。
手还在人家身上摆着呢,我面一红,赶紧收了回来。
不是萧越行!一时之间我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失望。但他们长得好象呀,身形相差无几,五官容貌都七成相似,也难怪我只看了个侧面就错认了。不过相比起萧越行的强悍锋锐、凌励硬郎,他更显得秀气温柔,看着比萧越行还要小上好几岁,令人不由地觉得亲近。
会是萧越行的兄弟吗?
这时开口相询会不会有些唐突,万一萧越行没跟家里人提过我,自己岂不是难堪?我没来由地心虚了起来,慌乱吱唔:“哦,抱歉得很,在下一时误撞了,嗯,告辞,告辞。”
“小兄弟请稍等”他伸手拦住我,仔细的端量着我的脸:“我怎么瞧着觉你有几分面熟,是否在哪见过?”
怎么会!
“不对,不对!我越看越是觉得在哪见过你似的。小兄弟,若不然我们就真的有缘了。”
他声音温纯态度可亲,我原先的慌乱渐平和了下来,不由地朝他展颜一笑:“我确定咱们是没见过面,不过,你却是跟我一个认识的朋友容貌很相象。”
“哦?”他眉毛跳了跳。
我忍不住的横斜了旁边的李富一眼,他木无表情,仍然袖手而立。
他也跟着看了李富一眼,突然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笑着说:“我知道了!难怪瞧着你面熟。”我注意到他左颊显出一颗小小的酒窝,他随即奇道:“可你怎么落得这般模样?胆子还真不小,竟到了这里来”
他知道我?
我脸又是一红,不得不老实坦白交待:“我在对面酒楼里正瞧见你下车,还以为。。。以为你是他,所以也就跟了过来。”
陆双萼在旁听到一头雾水,见我们两人互相各诉,象是很熟络,偏又象曾认识的,话里的意思更是听不懂。
她说道:“既是倾盖而交,两位不如再进来坐会,喝杯水酒。”
我看着他。很想从他那里知道萧越行的消息,又或者只是想找个人说说我与他分别后的状况,我曾经经历过哪些危难,有过怎么样的无助,现在又遇到了什么样的棘手事情。。。。
很想倾诉一番。
他看着我,眼如明泓秋月,盈透晃晃,嘴角若隐若现色抹起一番意韵不明的表情。转头向陆双萼说道:“今日得幸聆听清音仙乐,已经甚为幸之,一干粗鄙之人,如何敢再扰姑娘雅清。这便告辞了”他笑了笑,显得有些玩世不恭:“这会儿为见陆姑娘一脸,在下都将银子花光子,等下次攒足了钱,再过来看你吧。”
陆双萼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嗔道:“公子。。。”
他哈哈一笑:“走吧。”示意我跟他去。
上了马车,他才说道:“您是周姑娘吧,在下萧月亭。”被人点姓道姓的擮开女儿身,我还真有点不意思,低低的跟他说:“为防万一,其实我已经改名换姓叫作苏涵了。”
他点了点头,面带欣赏之色:“越行是乃胞兄,我曾听他提起过姑娘你。”
我心中欢喜,便要打探萧越行的消息。萧月亭说:“不瞒姑娘,我们兄弟二人乃出南齐世家,家业庞大,族兴繁昌,难不免事务纷扰繁杂,眼下兄长不能亲躬以迎,常常念以为憾,月亭代为兄长向姑娘告个罪,万望谅见。”
说罢站起来深深一揖。
我忙慌拦住说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赶紧还了一礼:“萧公子折杀在下了。。。”
两人重新坐下,我说了自离开萧越行后自己的一些景况遭遇,如何开店设铺、如何被匪徒持劫最终获救、如何为求药而上京等等。
萧月亭叹道:“姑娘胆略过人,不拘俗礼,难怪胞兄言语中多有赞赏。”
我很开心:“他赞过我?他说我什么了?”嗔喜之态形于色。
“他对你自是赞不绝口。说你刀下危旦,先不顾已反及他人,大仁大义,路遇穷困,施予解难,是为德。。。与那些出身名门巨族之后的千金们相比,你不习尊礼法、判径离道,却修身持好、柄义以德,实令人钦服。”
他说这些自然是我路上被萧越行所救、一路与他同行所经历过的事。想不到我日常言行都被他一一的看在眼里,心中默默另有一番评述。
不管怎么样,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忙又问了萧越行的情况。
萧月亭说:“家兄是族中栋柱,肩苛重担,稍若不慎,轻则家业哀落,重则覆倾无完。可恨家中还有些不争气的房族子弟,终日游闲不事正业,只图媒谋族位,勾斗纷扰,着实令人无奈。”我黯然不语。家产业大,各房各族的勾心斗角那是少不了的,想来萧越行压力也是很大的。
“胞兄内需以防小人,外则维系家声。眼下正是家务杂紧关头,不容抽身。”他看着我:“姑娘。。。我族作为南齐大世家,与王室裔族还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这次来大周办些生意上的事务也还不得不处处需慎微惕小,以免被人猜疑了。”
我随即领悟,以他们的身份在大周行事,家身显赫,确实会令别有用心的人授以柄话。乱世之中,钱再多也比不上权,说你一句奸细投入牢狱,弄得家财败尽也不是什么难事。我能体会到萧月亭顾虑了。
于是说道:“在下晓得了。离了这马车后,保证不会将今日之遇透露任何人得知。”
见我如此醒悟,萧月亭很高兴:“姑娘有番心思便是再好不过。”
话说到这里,我也该起身告辞了,萧月亭说:“至于您所提的那回龙参,我在大周朝中还识得一些人,看能否帮得上忙,姑娘您勿要操心。”
我更加欢喜:“如此便再多谢不过了。”
我喜气洋洋的回到客栈,已经日偏西斜。人还没跨入院里,小二已经奔迎上来:“官人你可回来了,安王府的大人已是侯等多时了。”
原来是楚锦珏派人送来新年回礼的。正在大堂里守着哩。丝瑖织物、鱼干糖糕满满的堆了一桌子。我原是想他这几天一定相当碌忙,也就不打算蹬门拜年了,只在年初一的时候让刘胜备了些年糕什么的贺年礼物送过去。没想到他竟然派了人回送了。
来的人我是认得,是跟随楚锦珏一齐从青州过来的,却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我跟他客气了几句,见刘胜还没回来,便只好让他将礼物搬到我的房间内。
那人放好的东西后,对我说:“王爷有句话嘱咐小人转予先生”
我立身站好:“恭听随顺。”
“王爷说最近奉天府送了些丫头过来,都是些新买来,经过调教的,咱们府里一时容不下太多,看苏公子这厢要不要身边也置个贴心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