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回
我将算盘珠子哗啦啦的拔了一遍。发现京城果然是座销金的无底洞,这短短的二十来天里,竟然花去了近千两银子!
不由得我不心惊胆跳,再这么下去,别说要给小月购得回龙参,只怕连我回去的路费都没了。
只好想个办法,得让钱生钱,生生无尽,才可满足得了襄京城中贪婪的胃口。
手上还有两千银子,若不想全都变成打水瞟的石子,这时要拿出来投资,还是来得及的。
其实,做生意还有一样好处,就是趁机会熟悉和建立起自己的人脉,办起事来,还可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呢。在常平遇着贺朴祯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主意一定,便找来刘胜跟他说了。
我知道他必然是反对的,所以也不在乎他的意见,只是希望借着他的口,将我的想法传达给萧月亭和萧越行得知。
刘胜听说我要重起商念,吃了一惊。
“公子,您可是考虑清楚了。。。。”
我点点头,面容肃正,以示并非一时兴起。
刘胜神情大是为难,他果然是不赞成我的想法:“眼下咱们也不缺银两,公子您身娇玉贵,前程华锦未可限量,大可不必这等操劳。。。。”
我打断他的话:“趁着轻影不在,咱们开天窗说亮话,你我各自什么身份心中皆已有数,就不必遮掩了。”
刘胜讪讪一笑:“是,属下惯了口,若叫小姐一时还真改不了口。”继尔说道:“可是,公。。。小姐,你要是有什么难处不便向王爷开口的,小的尽可代劳回禀,实在无需这等劳作辛苦。”
我道:“我倒没什么难处。哦,你若能向王爷说明这是我一意孤行,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刘胜咬牙:“恕属下言语冲撞了,小姐既然知道属下乃奉命行事,为照护小姐周全,还请小姐多多考虑属下的意见,您始终还是个没出阁的闺女儿,这事若是传了出去,只怕对王爷面子上不太好过。”
我挑了挑眉:“我是女儿家又怎么了?我一没偷二没抢的,三没骗四不做亏心的事儿,有什么面子上好不好过的?只不过女人经商罢了,又不是犯什么奸科大罪,我记得女书、律法可都没说不充许女人经商的。”
我还很想说,连女皇帝都有呢。只是这话不好出口,怕惹来他更大的震惊。
女人又怎么了?你妈你外婆你祖母哪一个不是女人,不然怎么会来的你?这世界只怕还没有男人呢。
“哦,对了,景王那儿这两天我不便走动,你备下这些礼,给他送过去。”
刘胜见我心意已定,情知说下去没用的,只得郁郁而退。
轻影得知我要经商的想法,竟大是赞认,彼出我的意外。
轻影说:“轻影这些日子一直思量着公子的话。您是说得对的,这世间为何男人能做的事,女子就做不得?古时还有木兰从军,女帝登临天下呢,公子您在常平已是一鸣惊人,众人有目共睹,轻影深信公子此举必能成行,绵薄之力甘随公子使唤。”
我满意的点点头,她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子。
当下也管不得刘胜了,换了衣裳,带着轻影出门,径自往宫城方向走去。
昨日见着林凤泰,我心里就冒起了这样的念头,既然萧月亭和楚锦珏都建立了各自情报网,我何不在商场上也这般做法?
要知商场如战场,在这个信息流通不便的朝代,掌握第一手信息就是掌握了先机,加上我自身带来的领先概念优势,这一做法大有所为啊。
林凤泰是我的率先要拉拢的人之一。
这第一当然是因为他的身份,第二的话,他看起来思想还不太复杂,不象楚锦珏他们那样深测难料,不容易把握——一这样的人,要用起来是有危险的。
更重要的一点,从他那里我可以打开一片新的市场空间。况且,象他这类的情报网越是密集建全,自我保护作用就越大。
只不知今日能否见得着他?
宫墙巍峨宏厚,隔着一条不宽的护墙河,我站桥头的这一边,假装在路边买热包子,视线漫不经心地越过桥的那一边,看见森严城墙下来回巡行的禁卫军,人迹三三两两,不外是出宫办事的太监,就是奉命进宫的官员。
目光一转,还看到周铜铃正拧着眉于禁门前训话,灿亮的盔甲在阳光下轻轻的晃摇,我吓了一跳,生怕他看将过来,赶紧扭头向一旁:“轻影,听说香山那边观音庙很灵,香火顶盛。咱们过去瞧一瞧吧。”
看来林凤泰不一定出得来了,先去瞧瞧那御吏大人家的二千金是何等美貌女子也好,说不定还遇着柳凡儿,给他打打气。
大中午的,皇城中人潮攘攘,又正逢有西域驼商进城,一队队的骆驼串在一起鱼贯而入,横在车水马龙之间,我和轻影挤出一身臭汗,好不容易才出了人群。
轻影说:“公子。你瞧这骆驼,长相咋这般古怪,身上还有一股的骚味,一点也比不起咱中原的快马。”
我道:“你莫要小看这骆驼长得丑了,你瞧他背上的两只驼峰,据说可是贮藏了许许多多的水呢,这样它走在沙漠上也就不怕口喝了。你再瞧它们那双大大的眼睛,眼帘儿又长又密,可以遮挡大漠上的风沙。”
轻影佩服地道:“公子您好历害,这都懂得。”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说得这半句,我下意识的住了嘴。因为这骆驼我只是在小学的时候在动物园里瞧过,关于它的科普,也是在电视和书中看到的,自己并没亲身去过沙漠呢。
身后有人轻轻拍了拍手掌,笑道:“苏兄弟果真见闻广识,在下深感敬佩。”
一转头,又惊又喜。
好哇,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竟然教我在此遇着了他。
脸上不动声色:“林公子你好,可真是巧得很,又再有缘相遇。”
阳光下,林凤泰玉面如冠,秀气端雅,文质蕴然。他笑着拱拱手:“苏兄弟可真是个闲妙之人,每次相遇,你总是一派仙鹤闲云、清风白月,实在教人道羡刹。”
我笑了笑:“林兄何尝不也是?哎,不说别的了,每次相会总离别匆匆,小弟这回正饥肠辘辘,不如找间茶馆,就由小弟作个东,咱好生坐下聚聊,不知林兄尝面否?”
林凤泰哈哈一笑:“此意甚好,”他抬头望了望天色:“不过为兄羊时(下午二点)得赶紧回学堂,应对先生考查功课。”
我在心算了一下,在他离开前的一个小时内,我已有足够的把握说得动他。
于是两人选了一间不远处的精雅酒楼,要了间三楼的上等厢房坐下。
他那贴身的随从仍还是紧跟着他,我冷眼旁观,见他在外时神情一直小心警觉,这回进了酒店里,便立即变得气高势昂的,对着小二呼呼喝喝,这个不好,那样不行,要求甚是苛严。而林凤泰却并没说什么,似对他习以为常又是理所当然般。
要知贴身仆人最是知主人心意和习性,林凤泰这么一个温文雅尔,文质彬彬的公子哥儿,看起来并不象是难以侍侯的人,怎么他的仆人。。。。
再看他所点的菜肴,什么“八宝鸭舌烩灵芝”、“百果花狸片”、什么“参耸碧玉汤”。。。无一不是极尽罕闻的奇珍野品。
那小二啧舌连连,这些极品只怕一年也没几回客人,但瞧在我们金衣玉缕,华贵气派,连仆人都衣着绸缎丝制,狐裘轻带的模样,倒不敢不信我们会付不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