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牵挂着小月的伤情,坐立不安的等了几天,终于等来了我要得知的结果。
这天傍晚,随着贺青峥的来访,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苏公子,王爷对您可真没二话可说,他让我来告之您一声,公子想要的那件事物,现已是快马赶往常平路上,不出意外的话,十天便可到。”
我大喜,激动得声音都颤抖起来:“这。。。这可。。。哎呀,可太好了!”
青峥微笑:“苏公子这回可放下心头大石了吧。”
我连连称谢,忙命轻影备了一份厚厚的礼给青峥带回去给楚锦珏:“大恩难以言谢,这一点点东西自是难入法眼,仅聊表在下一点点心意,望贺大人转达。”
青峥瞧着那堆礼物,似笑非笑:“苏公子,我家王爷帮了你这大忙,若真心要厚谢,何不亲自登门以礼呢”
我岂有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此时我心里对楚锦珏已是隐隐有些害怕,觉得他越来越具危险性,后估难作预料,心理既有了抗拒阴影,潜意识中就尽量的以避开不见的好。
“在下自当晓得,这份薄礼只不过是作叩门,苏某择日自当另备一份厚礼,登门以谢。”
送走了青峥,我心中既为多日来的努力终换得结果而松了一口气,但另一股更沉重的压力如座无形大山,沉沉的笼罩在眉宇间。
打发走了青峥,我思前想后,决定去萧月亭那边走动一下,虽然他看起来对我的行为彼看不过眼,但再怎么也要看着萧越行的面子吧?
那知我才要准备出门,南齐使馆就已经派人送来了贴子,请我过去一聚。
进了南齐的驿馆,发现里面人来人往的正包裏搬运,看起来是收拾行装准备起程的模样。
萧月亭坐在花亭中,跷着脚正抚弄着一枝银笛,长衣萎地,姿容优雅:“我唤你来,是想要告诉你,过得两天后本王便要回朝复命去了。你可愿随我起行?”
随他起行,一起到南齐。。。。便可见着萧越行了!
我曾经那么的思念,在我认为我们之间的距离是那么遥不可及,在我快以为自己忘记了他的模样,在我傍惶无措心神不宁之时,毫无心理准备之下听得萧月亭这么淡淡然的一句,我心怦然急跳。
消息来得太突然,我脑中空荡荡的,竟然失了反应。
萧月亭微微一笑,将我的表情收之眼底。
“你若是要走,可得在今晚子时,摆脱你那贴身的待女,由刘胜暗中护着过来。不过你得舍弃这襄京一切。你可愿意?”
放弃襄京的一切?我的事业才刚刚开始。
可是一想到楚锦珏和楚子介,我心底一阵寒栗。光是想想皇帝楚子介,喜怒无常已经够让我提心吊胆的了,再加上楚锦珏的一年之期约,更是让我心惊肉跳——这个口头协约,看起来似乎是我占了大便宜,然而,这世上绝无免费的午餐,更无占尽便宜的好事。尤其以楚锦珏这种深藏不露,城府深重的人来说,他若无十足的把握,岂能让我轻易了事?
还有小月!消无声息的失了踪,对仍在伤檀上气若游丝地等待拯救的她来说,是否也是一种致命?楚锦珏恼怒之下,会否就此收回那枝珍贵的回龙参?
头脑哄哄的乱成一窝粥。我并非舍不得那紫东阁,而是舍不得就此抛下小月。
我曾经承诺过,这一生一世视她如至亲妹妹般照顾,绝不弃离。
我犹豫着。
萧月亭看出我的犹豫,冷冷地道:“你若不愿走,也由得你。我不过是看在皇兄的情面上,才给了你这么一个机会。其实就算你跟着我到了南齐,怕是这大半年里也不一定能遇着皇兄呢。”
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道:“苏涵谢殿下的成人美意,在下并非贪恋富贵,只是牵挂着婢子小月妹妹正在床上等待缓气的回龙参,我只怕。。。”
是呀,紫东阁那点点产业算得了什么?若是我到了南齐,又得萧越行的喜欢,想置办点什么行业还不容易呀?以他贵为南齐皇子,我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般行事方便?
但是,小月。。。
她不是可用任何金银珠翠相媲比的,自跟随着我后,克守奴道,丝毫不因我在周府中受挤压无地位,而对我的伺侍仍自兢兢业业。
更是一路上风尘仆仆,陪着我走了这许多地方,共同经历了生死交替,一早就超出了一般姐妹感情。
萧月亭不乐。
“难道我南齐堂堂的萧王,就比不上这一个小小的婢贱丫环?”
我也不乐于他自视高上,将他人性命视作如蚂蝼飞尘的态度,懒得跟他说大道理:“小月与我情若姐妹,已是超出主仆关系。还请景王见谅。”
萧月亭哼了一声:“随你。”
他站了起来,我还道他要送客了,于是敛袖作揖,正要告辞,却见他将那枝银笛横在胸前:“我新作了一首曲子,你且听听。”
说罢将银笛摆在唇边,呜呜的吹了起来。
此时积雪消融,绿枝嫩芽,有风中轻摇摆荡,夹杂着细紊纷纷。音韵悠扬中我心顿时被阳光暖融融地笼罩着,尤若置身郊外风光。萧月亭的音律造艺当真炉火纯青,沉浸在这样与天地人自然相融的音乐中,人心神俱醉。
一曲已矣,余韵未尽,过了良久,我才回过神来,不由地击掌叹道:“景王技高,这一曲初春如画,令人回味。”
萧月亭轩眉飞扬,嘴角带笑,看起来对我的赞言很是感到高兴。
“这一首曲子我还没起名,嗯,初春如画,初春如画,好句!便借你贵言,取作曲名。”
他目光熠熠的看着我,一言双关:“虽是明阳如媚,然而春色不经久,还得好好的珍惜啊。”
我笑了笑:“景王说的极是”心里嘀咕:这个春天没了,还一样有下个春天呢,即便是春天过了,夏秋冬,还各有不同景致呢,又何必非执于眼前恋恋不可。
别过景王,我回到客栈,竟然见着了轻影,这个时间段,她不在紫东阁里帮忙,却跑回来作甚?
轻影轻轻的晃了晃手上的几张纸契,:“公子,这有几家房舍欲作出售转让,您看。。。。”
我瞥了一眼,若无其事的将其放置一旁:“知道了,眼下还是先将紫东阁打理顺了,别的以后再说。”
“是”轻影消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我瞧着她离去的身影,不由地拧起了眉头。
我去了紫东阁一趟,刘胜正忙得不可开交,只冲着我打个招呼,便自又是忙开了。我若无其事地看似闲看账本,实际心眼角余波正暗中偷察着轻影。
又见来了几名面生的伙计,我心中已是有数。
看来,得想办法将她遣得远远的才行。
楚锦珏将她安置在我身旁,仅仅是为了监视我吗?还是另有别的用意?我想起最初轻影对红绵的顶驳,原来根本就是一场预谋。
我苦笑自己,在21世纪的职场上摸打滚爬,从商务后台到市场部门再到营销部门,调来调去的,于每次涉及的商业策略、合同陷井、竞争手段、公司内部的政治角力。。。。。。有哪一样没有亲身经历体验?早便炼就出一身刀枪不入的铜皮铁骨,更被死党笑称拥有一双善察人心,洞若明火的金眼火眼和一颗七巧玲珑心。然而一次,我还能看得清吗?